“滚。”如冰似玉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冰寒刺骨。
那些仙人当下便吓得往空间的裂缝跑去,没一会就失了踪影。
“我还没当过丧家犬……而且……”
那名仙君望着天穹喃喃自语,他已在此执剑一千四百年,此界早该覆灭,不过被他硬生生拖到现在。
他总是没来由地想,再等等,只要再等等,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至于谁来扭转,如何扭转,他不知道,他只是会等。
他会等到剑身折断,锋芒已消,此身烟消云散为止。
“喀”。
一声轻响,就像有谁抬指停下了这天地倾覆的时钟,天空的破口不再扩大,翻涌的海水渐渐褪去,早已被海水淹没的陆地缓缓浮现,那些撕扯着天地的黑色物质就像遇热蒸发的水,刹那间化作白色的雾气散去。
四裂的苍穹缓缓拉扯,愈合,最后像拼接完整的拼图,将这方天地再次黏合,稳固,重新变回了安稳的,可以再次令生物生长,繁衍生息的世界。
此处位面重回星轨,维护着此界的星月也重新爬上天穹,象征着新生的新风也自海上吹来,将那位仙君的黑色长发徐徐吹起。
半空中洒下细碎的星屑,照得仙君眉眼生辉。
他仰头看了一眼,缓缓抬手将长剑入鞘,迈步朝位于天穹之上的造物主走去。
“许久不见,”那位仙君朝解意启唇一笑,“您想在这个世界多留几日吗?”
解意听着那位仙君仿佛很自来熟的话,没有回答。
他没有什么时间,不会在一个位面停留太久。
可是对面那个仙君却朝他伸出手来,见着解意没有动作,仙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染香的银线绣花丝绸手帕,将之覆在自己的掌心上。
仙君再次将手抬起,一束微光落在银白的手帕上,仙君冰玉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解意,像是世家公子要请小姐下马,又恐唐突了小姐,隔着帕子,肌肤不曾相触,这便不算唐突了。
解意看着眼前的手,他知晓世间的一切,明白这位仙君的举动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对着他这么做……类似求偶的行为?
解意缓慢地眨着眼,就像一只扑扇着翅膀的蝶。
“我见过你?”解意肯定地说。
对面的那位仙君便缓缓扬起嘴角,像是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奖励一般,朝解意点了点头。
“是,我是阿宴。”
那一天解意到底没有留在那里,也没有将手放到阿宴的手里。
他还有使命与责任,虽然解意时常觉得寂寞,但解意从未想过要与谁结缘。
解意离开后,之后的岁月里也偶尔会碰到阿宴,他看得出那位“阿宴”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追逐欣赏,到后来变成毫不掩饰地爱恋。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解意没有说出口,可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金发碧眼,这一世叫秦弥君的年轻男性却像是看懂一般笑了起来。
“您有什么地方会让人不喜欢?”
“……我知道这无数位面里有一个造梦者位面,我接下来会跃迁到那里,尝试成为一个造梦者。”
“这样我将拥有悠长的时间,再也不会忘记您。”
金发青年这一次没有在掌心垫上丝帕,他试探着去碰解意的指尖,解意没有收回手。
“您再等等,我会去找您。”
解意沉默了一会,他才终于开口说道。
“我从未让你来找我。”
秦弥君笑得眉眼如月牙弯起,风度翩翩地朝解意躬身行礼。
“嗯,是我想要找您,不管过了几世,经历过多少火光血海,我还是想要来找您。”
“我第一眼看见您,就被您迷倒了。”
不管心里做下什么暗示,我崇敬神明,我感激神明,我追逐神明只是想要向这位几世的恩人道谢……
都是假的。
我只想握住您的指尖,揉乱您黑色的长发,将您拥在怀里,听您颤抖的呼吸,才能一解我累世的渴望与欲念。
秦弥君抬眸不闪不避地与解意对视,看着解意仿佛有些惊讶的表情,眼底闪过笑意。
您看得见我心底的欲念吗?
您看得见。
解意缓缓收紧手指,他回到云海神座之上,看着那个从最底层位面一路向上的身影,他诚如之前所说,找到了造梦者位面,成为了一个造梦者。
这个时期的造梦者位面还未同后世,对于异位面的来客采取全部驱逐,隐藏造梦者位面的策略,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造梦者。
谁让这个位面人手实在不足,失败率与死亡率也高呢?
解意坐在神座上,正在源源不绝地向星轨输送力量,他很快就觉得困顿,无法再关注下界的情况而在神座上沉眠。
也许下次再醒来,那位“阿宴”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一定。
他会发现造梦者位面的通道吗?
这样下去……当阿宴来到神的位面,他也许会成为唯一一个依靠自己的努力成神的人。
解意蜷缩在神座上,就像他还在卵中一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沉沉睡去。
可是这一次的沉睡,却让各处潜伏着的古神找到了机会。
它们的幼弟对于贪念总是估量不足,当解意将自己的力量分散到星轨上时,便有古神打起了星轨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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