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夜空,却没有转瞬即逝,反而直挺挺地劈下来!
杜百斯完全猝不及防。闪电没击中他,仅仅擦伤了他的头发,但就算是这样,脑袋还是冒烟了。
时髦的发型瞬间变成了爆炸头,满面污灰印记,像厨房里的伙计抬了手,胡乱拍打他的脸。
一身精致的制服也变得脏兮兮,整个人张大嘴巴,表情别提有多么难以置信了。
这一幕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但面对如此不幸的事件,夏茨只想爆笑出声。
实际上,他的确笑出来了,很大声,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这他恶魔的简直是他见过最痛快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回家后,夏茨都止不住地乐。他搞不清那道闪电从何处来的,但是这重要吗?他只知道,这下子,杜百斯肯定不敢再对他有冒犯,搞不好还要当他是魔法师,又敬又怕。
夏茨关上了屋里的窗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将一丝冷气放了进来。
他钻进被窝里之后,那丝冷气也钻了进去,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本来就感冒了,现在盖着被还觉得冷,他怕不是快要寿终正寝了吧。
希望能尽快好起来,他可不想专程去一趟调理院,捏着鼻子吞药片。
小股的暖意逐渐从背后升起,夏茨侧面蜷缩着,想象自己被抱住,紧贴着一个厚实的胸膛。热燥燥的气息在狭小的范围内传播开来,引导他闭上眼睛,无意识地回忆起那些与砂火龙共眠的夜晚。
怎么可以如此的矛盾?自称特别怕冷,实际上,却是给他提供温度的那个人。看似离不开他,实际上,却可以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无处寻觅踪迹。
空气中,叹息轻轻化开,呼吸般微不可闻。
他已然开始思念他的龙了。
第043章
芒罗的船终于来了。夏茨跟着别人,一起去到港口, 最后却没有上船。
实际上, 也没人觉得惊讶, 因为提前好几天的时候,夏茨就说了自己不会回去。
李特认为他脑子有问题,难道他是想留在一个即将实行宵禁,越来越不安定的国家吗?
夏茨想要告诉李特真正的原因, 却不能这么做。他干脆什么都不说,就是坚定地选择留下来。
那是个煎熬的时刻。他只能望着李特爬上登船梯, 在中途停下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随即被后面的人催促, 加快脚步上了船。那之后就更没有喘息的机会,每个乘客都必须紧跟人群, 不断向前移动, 否则就会扰乱秩序。
夏茨站在很远的地方,已经看不见朋友的身影,但还是一直等到开船,无声地目送同胞们离开。熟悉的国旗飘扬在空中, 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他变得彻底孤单一人。
夏茨抱着手臂往回走,感觉前所未有的寒冷。
街上看不到芒罗人,他外表的迥异也被体现出来, 显得格格不入。
他有地方可以去, 但是没有家可以回了。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 这种感觉只会更加明显。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还能去找谁,抑或一个人待着。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事实。
他不属于这座岛,他迟早要离开的,但是去哪呢,想起来似乎都一样,都是独身而已。
也许他还是做错了,他应该回玛比亚一趟,至少去见见导师。不过现在还有机会吗?谁知道。
夏茨厌倦地踱步,途径宽街和小巷,一度想止住脚步,大吼大叫一通。可是好像没什么意义。
最后打消了念头,走到一条熟悉的路上,忽然发现一个推车卖饮料的老妇,背影仍然那么佝偻。
她不是已经干完今年的份了吗?还以为到了冬天就不会再出摊了。搞不好他误解了萨洛夫的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外面也没有好景色。夏茨进了趟皇宫,因他现在是女皇那里的红人,所以畅通无阻,路上还有仆役提醒他,杜百斯爵士可能稍后出现。难得好心的人。夏茨想了想,突然觉得无所谓。他现在莫名陷入了一种四大皆空的状态,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也不想着应付,反正无所顾忌,一人来一人去罢了。
夏茨进了寝殿里,第一眼就看见地上跪着杜百斯,头低着,面前站立的婕琳手持着长剑,搁在杜百斯的脖颈上。一时间,夏茨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要砍头还是要授勋。
「你来了。」婕琳瞥了他一眼,「过来,这个混账要给你赔罪。」
那柄长剑被收回,杜百斯保持着跪姿,微微朝夏茨倾身。
「我前日百般无礼,恳求魔乐师大人的原谅。」
跟之前完全不同,杜百斯的语气很虚弱,就好像饿了几天。夏茨蹲了下来,发现杜百斯正在流汗,看起来脸色很差。他就请杜百斯起来,结果被拒绝了。莉娜在旁边小声告诉他,要先宽恕骑士的罪行,于是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原谅你,起来吧。」
「感谢您的宽宏。」
杜百斯起来之后,一言不发,有点跛地走出去了,全程没有跟别人的眼神对上过一次。
婕琳坐到床边,夏茨走了过去,「你对杜百斯做了什么,陛下?」
「没什么,只是替你教训一下他。不好吗?」
为他教训自己的骑士?夏茨可不敢说自己有这么大脸。即使婕琳会关心皇宫里的传闻,也不会傻到分不清内人和外人。刚才多半是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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