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整个院落又恢复寂静。
许姨娘跪爬着过去掀开香案上的桌布,小声呼唤:大小姐?
连海深抱着腿,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将许姨娘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大、大小姐......
连海深从桌底下爬出来,扫了眼方才何莲坐的地方,问:她想从姨娘这里拿到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许姨娘舔着干燥的嘴唇,说:妾身也不知道,国公爷交给妾身的时候只说原本是夫人在管着的,夫人病了才交给妾身。
许氏的语调都变了,平日里总是尖细飘忽的嗓音忽然无比认真。
连海深问:是娘的?
是,不过妾身猜测......或许、或许和大都护家有关!
和沈家有关?
不对,和安南府有关?
她低垂着眼睫:何莲的招安,姨娘准备怎么做?
许姨娘立马跪起身,指天画地发誓:妾身对天发誓,若有一丝背叛辅国公府的意思,当被天打雷劈!
连海深点头:姨娘需要我做什么?
妾身早觉得何莲来得不对劲,这样的人......当除之而后快!
许姨娘认真地说着,若不是眼里流露出的野心,连海深还当真以为她一心为了辅国公府了。
只是如今妾身说的话在国公爷面前不顶用,这事还得大小姐帮妾身一把。
如果今晚连海深没碰巧来祠堂,就算许姨娘冲出去大叫何莲是奸细都不会有人信,可是嫡出大小姐就在这,听到了何莲的阴谋!
许姨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连海深露出一个浅笑:我明白了,此事还得姨娘跟我里应外合才是。
当然!
只不过我也不是白帮姨娘的。连海深微微一笑:事后......那东西能否给我看看?
前世连海深从没听过连家和安南有这样一个重要的联系,因为沈氏过世后,连士良就与沈家关系极差,到她出嫁前几乎已经恶劣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面对这样一个处处都不一样的人生,她忽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许姨娘只犹豫了两息,就点头答应:妾身愿意,相比起那个贱人,妾身宁愿倚靠大小姐!
连海深点点头,摸着原路返回,悄悄翻出了祠堂。
四周安静得过分,只能听见树木沙沙的声音,摸黑走回与采兰隐蔽的地方,却没见到采兰的人,连海深微微敛起眉头,心头忽然涌上来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不顾其它拔腿就跑。
来不及了,四周忽然亮起火光,何莲站在数十家仆身后,笑得十分和蔼:三更天了,大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唰
是那边家仆抽出刀的声音。
她没想到何莲这样胆大,在国公府中就敢和她动刀子!
祠堂很是偏僻,这个点了也不会有仆从经过,儿何莲身边这些全是她自己的陪房啊!
连海深心里快速盘算着,张口拖延:这里离蔷薇园那样近,你确定要杀了我?
那就要问大小姐了。何莲抚着手上的指甲道:许姨娘犯了大错,大小姐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连海深从她的口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什么,试探着开口:同样是大半夜,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防着像大小姐这样的墙头君子私自见犯妇。
小姐/小姐!快跑!......呜呜!采兰缩手缩脚站在一旁,呜呜直哭。
连海深登时反应过来,接口道:叫你望个风都做不好,害我连姨娘面都没见到!
何莲看这主仆一个哭一个骂也有些犹豫,侧头吩咐人进祠堂搜了一通,门窗完好,并没有任何不妥。
连海深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心下微定:我受四弟所托来瞧瞧,不想夫人将祠堂围得铁桶一样结实......既然遇见了,夫人便行个方便,让我为四弟尽些孝心如何?
说着扬了扬手中包袱,里头还装着御寒衣物,看样子真是刚来的。
何莲摇头:并非妾身不近人情,乃是许氏犯的大错不是能随意接见的......大小姐你!
连海深趁她没反应过来,拉过采兰撒腿就跑,何莲气得跳脚:快追!
国公府里的路她主仆可比何莲这些陪房熟悉多了,何莲也怕闹出大动静不好向连士良交待,只能吩咐他们追赶也要悄声,这就给了连海深主仆便利,与采兰兵分两路,七弯八绕地终于将人远远甩开!
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身后紧闭的院门忽然打开,一双纤细的手直将连海深往里拖!
唔!
最后瞧见的是这个院落牌匾上书着飘逸的lsquo;舒云阁三个字。
连云浅比连海深矮快半个头,几乎是惦着脚死命捂着她的嘴,将她往屋里拖。她这香闺黑洞洞的没有点着灯火,连海深喘着粗气:你做什么!
连云浅松开手,嫌弃地在裙上抹了抹:救你啊!
说罢,仿佛要印证她说法似的,门口忽然传来家仆沉重的脚步声: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