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芍恍若未觉,采兰却意识到了,小声说:这花颜色不吉利,赠芍还不快快将它搬去耳房!
连海深盯着那花儿半天,叹了口气:算了,放着吧,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那黑花魁怒放正盛,连海深抚着花瓣腹诽,相衍这老不修倒是开窍了啊!
赠芍欢天喜地抱着花去侍弄了,不一会儿才神神秘秘回来,说:大小姐,许姨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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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姨娘这回没有上次来的那样惶恐,规矩地行了礼。
连海深笑着抬手斟了杯茶:姨娘来了,请坐。
许姨娘小心翼翼张望了一下外头,扯开外衣从腰间取出一本薄薄的东西,放在连海深面前。
妾身知道,之所以能避开这一劫,大小姐功不可没,妾身这是来兑现承诺了。
连海深给树茂支的招还真拖住了连士良的脚步,后来又加上何莲的缘故,许姨娘只不过被罚了一年月钱,又禁了足而已。
虽说是变相的贬择,与被扭送去官府相比,这已经很好了。
连海深并不去碰,笑着看许姨娘,发现她脸上有一种类似复杂的表情。
姨娘果然是重诺的人。连海深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茂哥儿会因为姨娘变得更好的。
一语双关。
许姨娘懂她的意思,起身说:还有不到十日,老夫人和二房的车马就到了。
大小姐。许姨娘抬眼,看着连海深:毕竟二房离府有十年,许多事都不清楚了,妾身该好好陪着熟悉熟悉才是。
嗯?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许姨娘恭敬地福身行礼,回去了。
桌上躺着的东西包着橙黄的封皮,看着像一直被好生收藏着一般,连海深轻轻掀开其中一角。
不想却越看越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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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十二月以后,长安城下了好几场鹅毛大雪,下朝时间也愈来愈迟,五鼓敲响以后,日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爷!
观壁嘿嘿笑着跑过去,给相衍披上厚实的大氅,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今儿天儿冷,您得多穿点。
相衍揉了揉手腕,展眼看见四周红墙琉璃瓦的墙头上全挂着晶莹的雪花,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发光。
东西送去了?
观壁挠挠头:往辅国公府后院送东西哪有这么简单的......
嗯?
当然送去了!妥妥的,就摆在连大小姐房门口!观壁信誓旦旦地说。
相衍这才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京兆尹那边有派人去接了?
今日是沈渡濂被放出来的日子,仁和堂的案子摆明了有人做了全套故意陷害,相衍百般施救,也不过将他提前几天捞出来而已。
是,大清早便去了,这时候应该在扶风楼了。
沈渡濂整个人瘦脱了相,胡子拉茬得十分厉害,他艰难地站起身行礼:卓相。
相衍点头:渡濂兄受苦了,请坐。是某本事不济,才教渡濂兄被拘了这么多日。
沈渡濂龇牙咧嘴地坐下,大出了一口气:那些人本是冲着我安南来的,怎么怪得到卓相头上。
他是个耿直的人,说话做事也直来直去的,用了一口香茶后问:那日后也没再有机会,敢问卓相,表妹可还好,那日回去没受罚罢?
相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连大小姐无恙。
那就好,若因为我的不小心连累妹妹,那真是愧疚至极。沈渡濂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他不比虞旸,城府并不深,问:大人是不是好奇,那些人为何针对我安南府?
大皇子一直在找安南和江阴勾结的证据,意图扳倒大公主。
在虞旸那没印证的答案,竟然意外在沈渡濂这得到了。
相衍点头:这点某也猜测过。
可相爷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沈渡濂有一些犹豫,斟酌再三开口:仁和堂原本是两地消息互递的中间点,后来出了内奸,便暴露在不怀好意的人眼下,家中怕引来麻烦,才将店盘了出去。
这个相衍知道,盘出去的店被虞旸接手了。
可虞旸就是李长赢的人,这场交易不过是将仁和堂从一方转移到另一方手下而已。
被您给了妹妹以后,我就一直很担心,从前的这铺子从未租给别人过......
连海深不知道那个铺子的意义,扭脸就租出去了。
大皇子的人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也就不敢正面去查。沈渡濂苦笑:就自导自演了个药吃死人的官司,恐怕在我被羁押这段时间,仁和堂内内外外都被翻过一次了。
相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下巴,并不接话。
可是那些东西根本不在仁和堂,他们能找到什么呢?狡兔都有三窟不是吗?
见相衍终于感兴趣地看过来,沈渡濂慢慢开口:您不好奇吗?安南和江阴,到底在密谋什么。
相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们想让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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