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衍抬起眼睫,说:我以为您会说,相家半门荣耀在我身上,若是一朝卸任,其余人怎么办。
你给我跪下!
相老太爷将桌上的东西全拂在地上,大骂道:难不成在你心里相家人都是白眼狼?吸你血的牛虻水蛭?
难道不是吗?相衍后退了一步,避开老太爷挥过来的拐杖。
你简直不肖子孙!说着又高高举起拐杖要打,相衍用力抓住那虎虎生风的拐杖,手心和拐杖相击,发出沉闷的声音。
相老太爷气得撒了手,相衍也跟着松手,那雕工精湛的龙头被祖孙扔在一旁,拐滴溜溜滚了老远。
您消消气。手心一片通红,相衍淡淡地开口。
相老太爷好容易没骂出口,问:你媳妇,也知道这事?
相衍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她没关系,您别瞎迁怒到她身上。
老朽又没打算对她做什么!相老太爷看见他警惕的眼神,气得胡子乱翘:臭小子,真是臭小子!
他捂着胸口一副要气撅过去的样子,相衍赶紧转移话题道:圣人因为危月燕星象,与孙儿已经起了芥蒂。
天子年老,加之近年身子屡屡抱恙,疑神疑鬼的毛病愈发严重。
相老太爷怒气渐渐平稳,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并不接话。
与其等圣意下达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急流勇退,不一定是坏事。
危月燕。相老太爷开口:不过一介江湖术士,也能逼得堂堂右丞相交出赑屃印,我看你是愈发回去了!
这狐狸借了老虎的风才能横行霸道,孙儿不是怕狐狸,只是不想轻易得罪老虎罢了。
相老太爷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盅,好半晌才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作法。
您也说孙儿苦读十年,为官十年,二十年的努力一朝打了水漂,孙儿比谁都不舍得。相衍说道:所以这件事,还得祖父帮我。
相老太爷很是孩子气的哼哼:你翅膀已经硬了,还需要老头子做什么!
相衍自顾自说:这事还是从相家生出来的,要解决也从这里开始。
什么意思?
相桥梧。与歹人勾结,您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相衍道:无名子和洛降,是大嫂的族人,所以孙儿说事情从相家生出来的。
相桥梧?
相老太爷气坏了:他怎么敢!
相衍看了一眼时辰:时辰不早了,孙儿需要入宫一趟,但是赑屃印已经交出去了,还望祖父朝宫里递个折子,捎带孙儿一程。
相老太爷已经致仕多年,但是他是先帝朝时的老臣,明德帝估计也会给两分面子更重要的是,内阁因为相衍忽然撂担子,近日已经是忙得团团转,相老太爷此时给明德帝递个折子,相衍相信明德帝会愿意立马见他的。
相老太爷还是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孙子利用了,气呼呼地不愿意动弹,相衍不是会向他来软的的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他哼道:给我捡起来!
相衍弯腰捡起龙头拐放在他手里。
相老太爷中气十足地喊:鹰奴?鹰奴?
是,老太爷!鹰奴在外面应道。
套马车,给宫门递折子,老夫有急事要面见圣人!
是!
*
松鹤堂外面有两棵挺拔茂盛的松树,相老太爷还需要换官衣,相衍从内堂出来,站在廊下盯着松树看了一会,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近。
连海深说服了小洛氏,一出来正看见他站在廊下,玩心一起,悄悄接近他
相衍偏过头:回来了?
连海深的脸一下就垮了:什么啊!还想吓你一下的!
相衍露出宠溺的笑:那再来一次。
那还有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睛,没好气地说: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相衍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这么回事,连海深今年算起来也才十八岁,正是玩心重的时候,或许......跟她比起来,他确实是无趣地紧。
唔......
她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相衍微微弯下身子去牵她的手:我浮沉朝堂多年,年纪又比你大许多,大抵是无趣了一些,以后你教我?
连海深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忽然就柔软成一片,别扭地说:你也知道你无趣啊。
虽然是这样,还是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任由他托手一抱转了个圈:唔,那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了,没事,以后我教你!
咳咳......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咳嗽声。
连海深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拍拍裙子乖乖低头:老太爷。
相老太爷换了一身齐整衣裳,面上看不出喜怒,点点头:你大嫂呢?
老太爷。小洛氏被下人扶着走过来,她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不过走路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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