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和玉枝相视抿嘴一笑,然后结伴出去打水。
等二人将水端来之后,傅莹让弘历坐到一把椅子上,然后用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到丝丝清凉,便将手帕放到水中。
虽然他自己说没事儿,但傅莹眼见着他头顶撞得那块比别处红肿些,心中明白这一下撞得可真不轻。
于是母性大发,小心翼翼地将浸了凉水的帕子敷在他撞得那处,然后像嘱咐自己弟弟那般,柔声道:四阿哥下回小心些罢,这般不留神伤到自己,我难辞其咎,心中很是不安。
像傅莹这样的窈窕淑女温声细语的嘱咐,大约世间没几个能抵抗的住,弘历复又觉得脸烫。
对于他的种种微妙反应,傅莹浑然不觉,即便是换作旁人,磕成这个样子她也会心疼的。
刚敷完帕子,看到母亲身边的丫鬟匆匆进来,她看到弘历亦在此,先行过礼之后,方才走到傅莹身边对她说道:原来福晋在这里,真让奴婢好找。夫人让我寻着福晋之后,去夫人那里呢。
这丫鬟之前叫自己格格,如今改口称福晋听着也是不太习惯。
弘历听觉罗氏寻她,用手摁着傅莹的帕子,抬头对她说道:既是你母亲寻你,那你快些去吧。
傅莹点了点头,而后随那丫鬟离去。
傅莹等人离开之后,弘历见这耳房内只有自己一人,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到曲廊那里,忽见李玉慌慌张张地朝自己走来。
爷去了哪里?让奴才可是好找。看到弘历,李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完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哦,福晋有点事儿,将我突然叫走。你这滑头奴才,我一转身就不见你的踪影了。弘历想起那会儿自己离席后,却转头不见了李玉,忍不住责怪道。
李玉知道弘历是一宽厚之人,并非真的要计较此事,更何况他确实是事出有因,于是回道:福晋府中的人着实热情得很,我被他们拉去吃了几杯酒,爷莫要责怪。毕竟是福晋那边的人,我也不好回绝,免得被人说咱们驳了福晋的面子。
弘历笑道:你这奴才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的面子啥时需你代之?
李玉也不回话,只是低头嘿嘿一笑。又见弘历和自己说话,总是用一块帕子捂着自己的头顶,忍不住问道:爷,你这头可是受伤了?怎么老捂着啊?
弘历这才想起,自傅莹将浸了凉水的帕子敷在他头上之后,他就这么一直摁着,生怕它掉了下来。
如此动作,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滑稽,于是慌忙将帕子拿下来,指着李玉数落道:亏你还知我受了伤,我当你只知自己的吃喝去了。
李玉笑而不语。后见弘历拿着一条女子的湿手帕,既不方便,也不合适,于是打算动手将这帕子接过来,却被弘历一手打开。
拿开你这腌臜的手,谁许你碰了。弘历怒道。
弘历这莫名其妙的火倒令李玉有些懵了,他想不过是一条手绢子罢了,他主子为何要为此发脾气。但他毕竟是一机灵之人,很快就猜出个大概缘由,估计此手帕是傅莹之物,所以弘历才会如此珍视。
他是弘历身边的贴身内侍,深得弘历信赖。对于弘历的心思自然要比别人更下功夫去揣摩,否则也不会有今日待遇。
他明白,自家主子很是喜欢这位新娶过来的嫡福晋。毕竟这位嫡福晋出身名门,模样端庄,性子随和,连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发自内心地敬之。
弘历将那手帕小心翼翼地折好,然后轻握在手中。虽说那手帕现在已没有初敷在头上的清凉感,但此刻心情愉悦,只觉得通体舒畅,竟比在这炎热之季吃了冰碗还舒服。
傅莹跟着丫鬟来到觉罗氏屋中,掀帘进入之后,见母亲靠着软枕,坐在一红木鼓腿抛牙云钩纹围屏榻上,身边一丫鬟正在给她捶腿。傅恒则坐在榻旁边的一牛头式红木小靠背椅上啃着西瓜,一旁的乳母见他吃得脸上沾了西瓜汁,正用娟子给他擦脸。
这母子二人见傅莹过来,一个让丫鬟停下了下来,身子离开了软枕,一个撇了西瓜,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她身边。
觉罗氏朝傅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傅莹坐到榻上,觉罗氏拉着她的手,见她头戴钿子,身着吉服,俨然不同与往日在家未出阁的模样。
觉罗氏点了点头道:到底是嫁人了,不同了。说完用手摸了摸傅莹的脸,然后接着说道:自你嫁人之后,我这个为娘的总是忧心你。说句不敬的话,我是忧心四阿哥待你不上心,今日看来,好像是我多想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傅莹仔细回想了自己和未来乾隆皇帝相处的这几日。平心而论,小猪蹄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可她又想这小猪蹄子对自己估计也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不一定会怎样呢。
终究还是因不让母亲忧心的缘由,傅莹有些违心地说道:额娘放心罢,四阿哥待我极好。
觉罗氏不知傅莹心中所虑,听她说弘历待她好,也就深信不疑。点头道:你是有福之人,四阿哥对你用心,皇后和熹妃也是极和善的,以后做好你嫡福晋的本分,便是不负皇家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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