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暗自一笑,捧起碗来,饮下一大口这沾染了酒香的甜汤。
吃过了元宵,才顺街巷游逛,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沿街摊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长街飞雪,彩灯大张,正如诗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人间女子常年束于闺中,难得上元节能出门赏灯,心思自然都放在了公子郎君的身上,有个别大胆的,遣了自家侍女小厮,向对上眼的公子哥送荷包。
一个藕色荷包,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曲折辗转,绣面上缱绻相依的鸳鸯携了某些不可明说的旖旎心意,突兀兀的,被童子塞入了白钰的手中。
一身青衣的仙君,下意识地觑向了身旁的妻子,老友孟阙,则在一旁憋笑看戏。
第31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露儿, 你看这...”
“鸳鸯交颈,藕断丝连~绣的不错,扔了怪可惜的, 你便收了吧。”蓝衣女仙不冷不热地如是说。
可叹现在的凡界女子,较之以往奔放太多,明知对方有妻有女, 竟也敢用情物试探...扔了, 显得粗鲁;收下?不不不,他还想再多活两年...
这烫手山芋拿在手里, 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 白惜月径直从他手中夺了去。
为何有人给爹爹送荷包啊?难不成当他是乞儿,这荷包里装的,实质上是银钱?思及此,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却大失所望。
根本就没有钱, 只有一颗红豆和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凌波门。
“人家把住址都告知了, 钰郎可是要前去一会?”婉露挑眉道。
“露儿, 你听我解释, 我真没招惹凡人。”他真是有口难言。
本是在一旁静看好戏的孟阙, 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心中暗叹, 白钰啊,你也有今天,谁叫你嫌弃我的龙鳞!哼~
然而, 还没等他笑完,又来一童子,将一个粉色荷包塞进他手里后,转身跑入了人群中。
这下,轮到白钰和婉露看戏了。
“呀!父君,你也收到荷包啦?”孟怀枝当这是什么好东西,高兴地直蹦,脆声说着,“而且你这个荷包,比月儿姐姐手里的那个还好看呢~拿回去送给母神,她一定会喜欢的!”
白钰笑:“是啊,孟兄,拿回去给南袖显摆显摆,瞧你有多招女孩子喜欢~”
孟阙先是瞪了白钰一眼,又瞪了孟怀枝一眼,这没心没肺的熊孩子,亏我之前还自拔鳞片助你追月儿,这会子就来坑你爹了?这玩意儿别说拿回家去,就是现在他拿在手里,远隔千万里亦能感知天下事的袖儿,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灰飞烟灭。
要知道,三百年前他才灰飞烟灭过一次,那滋味不要太惨...
“你们俩就别关注这些要命的荷包了。”孟阙将白惜月手里的荷包也抽走,将两个荷包一并挂在了街边一株桂树的枝杈上。
此插曲一过,只见近处高天上,渐渐升起了孔明灯,无知无觉间,已是到了放灯祈福的时辰。
两个小孩兴奋的不得了,拉着大人行入一间灯扎铺子,只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精美至极的花灯。但因着天灯是要升空的,样式单一,顶多纸面上彩绘了不同的图案。
婉露买了两个空白的灯给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在纸面上作画。白惜月想都没想,一只简易的狐狸,还在其身后描了九根招摇的尾巴,不用猜,也知这画的是她自己。孟怀枝就画的细致多了,他先是在上方画了一个圆圆的月亮,再是绘了一条形态流顺,恣意优雅的龙。
孟阙看在眼里,面露赞许之色,可叹小龙小小年纪,倒是完美继承了他高超的画技。画画的好,自然字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想起袖儿那一笔烂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放灯之前,会在一张字笺上写下心中所愿,再挂于灯下一同放飞。
孟怀枝在写字时藏得严严的,白惜月还没开始写呢,他便写完了。这速度,也就够写一个字吧?还搞得这么神秘...
白惜月倒是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只见桃花笺上,工工整整落有五字:成为大神仙!
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于变强,但这般朴素的愿望,是如此的天真可爱,孟怀枝不由为之一笑。
见他笑了,白惜月不免愈发好奇,她连连追问:“你呢?你写那般快,写的什么呀?”
他却连连摇头,紧抿着唇,誓死不言。
两个人捧着灯从铺子里出来,预备穿过长街,拿去江边放飞。雨雪靡靡,往来熙攘,透过泛旧灯纸的边缘,白惜月隐约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季临风?
她忙偏过头去寻,一片不染纤尘的雪白衣衫闪入了右侧的小巷,眨瞬间,便消失于拐角处,想追已然来不及了...
“月儿姐姐,你怎么啦?”眼见小仙子突然顿足,孟怀枝不由回身问道。
“没,没什么。”兴是看错了吧...
她一步三回头,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见那位白衣仙人。
曾问过宁笙和天帝陛下,都说天庭没有“季临风”这么一号神仙。也是,那日玉皇归位,天庭来了好些仙家,仙家又各自带了好些仙徒仙侍,哪里能分得清谁是谁呢?
刚袅燃的念想,又被生生按了下去。
他们再至江边,这会子的河岸,较之前可就热闹多了。放灯祈福的,漫步赏梅的,荡舟游江的...雪越下越小,显现出了停歇的迹象,人却越来越多,大有通宵享庆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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