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边疆战场,哪里还有讲究什么干净整齐的富裕?
齐茂行往后靠了靠:“不怎么办,整日跟着上官追剿戎人,有时候一日都睡不得一个时辰,还是要靠在马背上,闻令即起,寻常时候也留意不到这些琐碎。”
“偶尔有空时留意到了,不过些许不舒服,又不要命,只忍着就是。”
苏磬音便也明白过来,他这洁癖和强迫症也没有那么厉害,在外头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能忍下,回到侯府里,有条件的时候,就要立马讲究起来。
不过像他这么讲究的人,能为了表妹去边关从军,忍这样的艰苦……
果然是真爱了。
可惜,就是眼神不太好。
想到这,苏磬音暗暗摇摇头,开口提起了正事:“咱们便在这待着,一会儿也不要去席上,等人多了,叫人告诉小弟一声,就先走。”
齐茂行倒是有些诧异:“怎么的这般着急?”
以她对这白家小弟的在意,他原以为苏磬音定然要留在最后一刻的。
或许是因为这波光粼粼的绿荷锦鲤衬出的闲散气氛,苏磬音便难得的有了些闲聊的兴致,她左右瞧了瞧,看着没外人在,方才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不大耐烦白家这一大叠儿朋友亲戚。”
白家人口多,枝繁叶茂,便是本家不在这儿,可单单白父这一房里,便是六七位姨太太,一共生了五子五女,这儿女里前头的几位年纪大些的,也都早已娶妻嫁人,手脚快的儿女都生了好几个,今日事白家最受宠的小弟生辰,凡是能来的,便都拖家带口的来了。
这还单单是白小弟一家的父母兄姐,除此之外的叔伯兄弟,亲戚朋友,远亲近邻,一个个的凑在一块儿,要应酬起来,还当真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
再是和白小弟亲近,那也就是与他一个人的事,要为了他去应付这么一连串的往来应酬,苏磬音私心里就当真有些不乐意。
小弟的生辰,她已经来过了,也见过人,送了礼,苏磬音便并没有打算待到最后,先半道走了,下次再见,再解释告罪就也是了
苏磬音都这么说了,齐茂行当然不会拒绝。
事实上,他甚至是十分乐见其成的一口答应,之后没待太久,瞧着来的客人都已到了差不多,便主动提起了是不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虽然没进洗绿榭,但单单是待在水廊上,苏磬音便已经来来回回的和不少路过的,似乎有几分眼熟,却又不怎么认得的白家人寒暄了不少功夫。
苏磬音也的确是有些累了,闻言便立即点点头,果真起身往府外走去。
只是两人才刚刚走到白府门前,身后便传来了白小弟那急匆匆追上来的熟悉声音:“苏姐姐!”
听到这声呼喊,苏磬音的脚步便是一顿,面上也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来。
齐茂行见状微微挑眉,只是他刚听了苏磬音的话之后,也无意和一个不知世事的“弟弟”多计较,因此便只是与苏磬音开了口:“我出门不方便,先叫人抬出去,在外头等你。”
苏磬音便点了点头,果真立在原地等着小弟追了上来。
刚开始,白小弟自是埋怨了苏磬音的不告而别,等她好好解释告罪过之后,倒也没有纠结太久。
只是等着苏磬音劝他今日事多,赶快回去招呼客人时,他却又不高兴起来。
“苏姐姐,你可知道我娘方才叫我回去干什么?”
白小弟只气的圆润的面颊毒鼓了起来,不待她回答,便又继续道:“我娘是叫好几家有女儿的夫人太太坐着,只瞧我是个什么模样!”
苏磬音听着便是一乐,上下打量了他一遭,笑眯眯的挡了嘴角:“可不是,十五了,也到了相看的时候了。”
看她还有心思玩笑,白小弟却越发不满的模样,满面认真:“苏姐姐,我娘给我相看的那些,我都不喜欢!”
苏磬音仍是玩笑着道:“那你喜欢什么样?说出来,姐姐帮你去与白夫人说。”
白小弟闻言面颊都涨的通红,不假思索便忽的张了口,格外的热忱且坚决:“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
苏磬音闻言便是一愣,还不及回话,身后石青便看到了什么,提醒道:“小姐,咱们的马车来了。”
顿了这一下之后,苏磬音便也回过神来,她虽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十分当回事,毕竟白家小弟这话,早在他五六岁起,就常常挂在嘴上了。
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听得多了,自然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这时候年岁到底大了,苏磬音还是郑重了面色:“又说孩子话!小弟,外头不是苏府,你也不是从前的小娃娃了,你说者无意,叫那有心人听着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虽然白小弟面色激动,但苏磬音只当他是小孩子寻常叛逆,加上瞧着侯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停了有一阵子,再不动便有些碍事了。
因此,她便又只是匆匆安慰了几句“若是不想相看,你就好好读书上进,向来先立业后成家,你总是这么跳脱,瞧着就是一团孩子气,白夫人当然不放心,总想着给你娶个媳妇看顾着,你若是有正经事做,正是上进的时候,白夫人也未必会这么着急。”
说罢之后,便只又劝了一句叫他赶紧着回去,便也带了月白石青转身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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