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齐茂行顿了一阵,便又认真道:“你往后不必管这些,你还有更要紧的事干,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琐碎上。”
苏磬音听着却只是一乐:“我倒有什么更要紧的事?”
“你还有大志向,自然是该专心读书教书。”不同于苏磬音的玩笑,提起这事来,齐茂行的面上却是格外的郑重:“苏老大人若是整日里还要操心这些事,也未必能成教出桃李满园。”
“我哪里比得上祖父……”
苏磬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头,但是在这个地方,能够听到这般的夸赞与鼓励,说不高兴那也是假的。
只这一句话,她心里的齐茂行的评价,少说也得加了五分。
但是话说得再好听,往后的事那是往后了,眼下的这一份寿礼,总还是要做的。
齐茂行看了半日,瞧着苏磬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便立即将做了一半的抹额从她手上接了过来:“我瞧出些眉目了,剩下叫我来。”
这话一出,莫说苏磬音了,便连一旁的石青都是惊诧的险些连眼珠子都掉出去:“哪里有男人家干这个的!”
“姑爷,你快歇着吧,小姐也歇着,我这几日里夜里点灯熬一熬,自个就也做出来了!”
“嗯,这的确是不太好……”苏磬音也忍不住的伸了手,想要再拿回来。
可齐茂行却是压根不在意的模样,抬手躲过:“苗太医不在,我左右无事,倒是你,你半日没读书了,先去好好读会子书再来。”
石青听着就是忽的噗嗤一笑,忍不住小声开了口:“小姐,这像不像是话本里说的,贤惠娇妻劝书生上进的故事?”
苏磬音闻言便也是一顿,回过神,斥了一句“别胡说,”但心下一琢磨,却也觉着又怪异又真的挺符合,一时憋着笑,面色便都忍不住有些纠结了起来。
旁的且不说,亲眼见过之后,苏磬音却不得不承认,好脾气的强迫症干这种针线活儿,当真是再合适不过,每一针之间的距离,都像是量过的一样,整整齐齐丝毫不差。
他力气还大,厚厚的鞋底在他手上都与一层布不差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扎透,
当然,浑身世家公子的模样做派,却常常坐在窗下,“贤惠”的和丫鬟一块做针线,这个画面实在是反差的叫人不忍多看。
但是苏磬音好笑之后,对这样的齐茂行,却也当真是一点点改观了不少,平日里言行里,也不知不觉的亲近随意了许多。
齐茂行不明缘故,但有这又霸道又刁钻的男女之情在,苏磬音高兴,他的心下便也忍不住舒服轻快,一时间手下越发勤快。
有了他的帮忙,再加上手巧的石青,不到四月底,便还多做了一双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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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两日之后,苗太医便已回来了。
在后院温汤里,苗太医一板一眼的传回了太子殿下的口谕——
京中有变,近期都不必再出去,回京几日都无妨。
诸事小心,伤毒之事,万万不可露出破绽,引人怀疑。
只这么寥寥几句,却叫齐茂行听着暗暗心惊。
单单能叫殿下放在心上的“京中变故,”就已经不是小事,且还停下了他的差事,尤其是吩咐了叫他万万小心,不要惹人怀疑……
那便说明,京中是已然有人怀疑了。
齐茂行心神一凛,垂眸细细的回想一阵,自打来了皇庄,他每次出去,都是改头换面、格外小心,来回路上也并未有过差池。
尤其他天生五感敏锐,武功上或许还会技不如人,但这等事上,却可以断然决计不会有人跟踪。
这般一想,这才算是安了大半的心,只是心下却还是暗暗警醒,更添了十二分的小心。
苗太医除了口谕之外,还又带了一小瓶子用一种果子拧出的汁水来。
这个果子也是南人特产的,酸涩的很,可以入药。
但对于齐茂行来说,这果子唯一有用的,是将它碾碎之后,挤出的汁液涂在嘴上,就会隐隐露出一种十分自然的青紫色,且沾的格外结实,两三日都不会掉。
按着苗太医的说法,他到了这个时候,毒性是应当已经深入心口了,而心疾最常见的明显特征,就是嘴唇会毫无血色,甚至隐隐泛紫。
他瘦了这么多,身材上倒是没什么破绽,只是面上的气色还是太好,加上这个果子,便是万无一失。
当然,也不是一下子就紫的吓人的,苗太医带回来的第一日,齐茂行在清水里掺了几滴用果子拧出的汁液,只浅浅的抹了一层,周遭丫鬟下人,包括苏磬音在内,都压根未曾发觉。
再往后循序渐进,偶尔有眼尖的注意到了,也并没有觉着有什么不对,甚至苏磬音听闻发现之后,心下又是满心复杂。
为了照顾病人的情绪,还在暗地里吩咐了丫鬟,谁都不许在齐茂行面前多嘴,只当是没看见。
就这般,到了五月初四,苏磬音一早与月白石青起来,做好的出门回京的准备。
但齐茂行却是丁点不急,吃了午膳之后,还催着苏磬音去好好的睡了一个午觉,只赶着城门关闭前半个时辰,才不急不缓的,回到离开月余的京城。
第67章
因为出门晚, 等到齐茂行一行人回到齐侯府大门前时,便已经日暮时分,日头险险的垂在天边儿,只剩了最后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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