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退让几下,实在是拦不住,苏磬音摇头叹息着,索性也就罢了,抬头看向月白石青:“我来抱嵇儿,你们也别多忙了,摆上酒菜就坐下,咱们也好好热闹热闹!”
月白石青两个显然也是收拾过的,都是一身没下过水的簇新衣裙,刚得的一副珊瑚红的齐整头面也是一点没藏私的穿了出来。
石青特意在耳边插了一支大红月季花,大好的岁数,更衬的她格外鲜亮,闻言便大大咧咧笑着:“可不是,就算姑爷没回来,咱们几个也能过好这个中秋节!”
话还未完,一旁的月白就猛地撞了石青的胳膊,暗暗的瞪她一眼。石青这才反应过来,也顿了一顿,有些不安的偷偷觑着一旁的苏磬音。
按着之前送来信上说,姑爷齐茂行原本是能赶在过节之前便班师回朝的,不料前日又说半道上出了些差池,还要再耽搁几天。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苏磬音以为能赶上全家人第一次一道过这团圆节,都已经高兴的准备了许久,得了这坏消息,自然难免失望。
闻言,苏磬音的眸子也是一黯,不过大过节的,她也不愿意扫兴,故而一顿之后就只调笑着:“说得不错,咱们几个,也就今年全和些,等开了年啊,只怕月白你就头一个不在家里了!”
石青这一年里,在存茂堂偶然遇着了一个送弟弟来的长兄,自个虽不读书,却也是个扎实可靠的,如今在镇上开了一间小铺子。
要不是听石青说起来,苏磬音都不知道,连在学堂里的小弟弟,都被月白偷偷叫来吃了好几回饭,俨然是已以未来嫂子自居了。
一说起这个,石青果然也与苏磬音一道笑了半晌,只把向来稳重的月白都笑的满面通红,连连跺脚,到最后,实在是没了法子,一咬牙,反击起了石青:“你只说我!每次姑爷派人送信回来,那个送信的总是私底下还替奉书也带着一封,也不知道是偷偷塞了谁去!”
苏磬音猛地瞪大了眼睛,奉书和石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奉书那小子可是和齐二一起从军去了,这么天南地北的,难不成是走之前就……
她怎的一点苗头没见着?
“呀!就你多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你舌头长不成!”石青只羞的柳眉倒竖。
月白躲着石青的恼怒,藏在了苏磬音和小嵇哥身后,一面还忍不住捂着嘴笑:“我也没提你的名儿啊,你自个倒忍不住跳出来做什么?说来也怪,分明之前都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见你们两个多说话,这会儿隔着百千里地儿,这鸿雁传书反而传出情分了,姑娘你说怪不怪?”
“你还说!”石青只恨的头上的月季掉了也顾不得,非要将月白拽出来狠狠掐她的嘴。
苏磬音连笑带拦,抱着孩子连连转圈。
“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是小齐嵇见她们跑的热闹,也高兴的使劲儿拍手加油。
就这般连笑带吵的闹了半晌,好容易消停了下来,苏磬音喘着气,一面把不停拍手蹬腿的小齐嵇放下来,一面也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打听起了石青奉书两个的事:“这么说,你们等奉书出去了才开始不成?就靠着送东西传信?”
异地恋啊,太不容易了。
石青跑的脸颊通红,不好意思的解释几句,是她向来手巧,又最爱留意刺绣络子这些琐碎,听说戎狄那边有一种祭神的麻绳绳结,打法十分不一样的,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见奉书也和姑爷一起出征,便在私下里托他若是有机会,就请帮着带一段回来瞧瞧。
就这样,一来二往的,还当真就靠着尺素传书,一日日有了那么点别的意思来。
至于更具体的,不论苏磬音和月白两个再怎么问,石青就也是一个字不肯多说了,再问多了,便有些恼了起来:“原本也没见过几回,隔着那么远,到这时还没回来,谁知道回来怎么着!”
说者无心,可落在苏磬音的耳里,虽说面上还是微微带着调笑,谁都瞧不出不对,可她低头看着一眼怀中小齐嵇的眉眼五官,再对向面前仍旧在玩笑月白石青时,心下却是不复方才的欢喜热闹,反而有些说不出的空落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
苏磬音原本以为两年过去了,她应当已经习惯了齐二离去的日子,甚至说不得还会觉着她自个一个人还更自在省心些。
毕竟细说起来,她与齐二才相处了几日啊?只是“废了”的那几个月功夫,还是存着些旁的心思,并未全心付出,直到齐二好了,真正心意相通,偏偏又转眼去了边疆。
更莫提她如今又是这般的忙,进宫里要教三位公主,出来还有存茂堂里几十个学生,衣食住行、名声前途都放在她一个人心上,还有苏府齐府这些亲戚的人情往来、诸多琐碎……
就更别提小齐嵇这一个小娃娃要操的心就是数不尽的!
整日里单是忙这些就已经是满满当当,哪里还有空闲的时候去害相思?
可却偏偏不是。
她的齐二,那样的齐二,前后两辈子唯一放在心里的人,怎么能不想?
分明已经是这样的繁琐忙碌,她的心下也总觉得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空着的,但凡略微有些空隙时,有关齐二的记忆就要无孔不入的钻出来——
非要叫她不痛快一场才成!
“呀呀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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