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声敷衍随意的:嗯。自然,这是陆锦珩的。
这二人碰面,苏鸾本能的心下一揪!不待细思,双脚便先脑子一步往门外走去。
苏鸾当门而立,胆战心惊的看着门外两人。
陆锦珩的目光甫一与她对上,便再未移开,同时唇边淡出抹温柔笑意:午饭可用过了?
尚尚未。苏鸾茫然答道。
为何不用?
见陆锦珩脸色微变,苏鸾怕他责怪嬷嬷招待不周,便解释起: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想是嬷嬷怕吵醒我才没送。
话刚说完,苏鸾的余光便瞥见霍妙菡瞪着她,那眼神满是羞愤。
遭了!苏鸾心下暗暗叫冤,霍妙菡此前并不知她与陆锦珩熟识,现下识破这点,定是误会了她先前那些话是出于妒意。
霍姐姐,苏鸾抬脚迈出门去,想与霍妙菡解除误会。而偏生此时陆锦珩迎了上来,高大的身材山一样杵在苏鸾面前,档住了她的去路。
既是小憩刚醒,便吹不得风,回屋去。说罢,一只大手箍上苏鸾的纤细手腕儿,将她往门里拽去。苏鸾自是拗不过那力道,抗拒了两下便放弃了,乖乖跟了进去。
看着这幕,霍妙菡不禁咬了咬嘴唇,两汪清泉在眼眶里转了转,不等落下,她便转身跑开!
自打上回生辰时,在候府见过世子一面,她一颗痴心便倾付了出去。雍郡王世子秀丽矜贵,端如华岳,就如她梦中所见的谪仙一般!那样的人儿,看她一眼,她都觉得自己超然了。
一个身世传奇骨子里流着天子血脉的郡王世子,和一个候府庶女这注定只是她心中一个无望的痴念。故而她谁也没敢跟谁说,只画了一幅世子的画像偷偷藏于闺房。待夜深人静时,才敢取出观摩以解相思。
偏偏那晚被娘亲发现,她只得哭着说出了心思,原以为娘亲会骂她心比天高,却不料娘亲说说她有办法!
故而饶是觉得此事无解,可霍妙菡还是抱着娘亲给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热罐子,心存下一丝希冀。
可她不知道,不知道苏鸾是怎么猜到她心思的?又是何时与世子这般亲密的!明明上回在候府时,苏鸾和世子还并不熟识!
不对霍妙菡蓦地停住脚下疾步。上回在候府时,世子就一直在帮苏鸾。
难道那时起,他们就
那眼泪终是大颗大颗的滚落,霍妙菡呜咽出声可怜她没能早看出来,竟在那时,将情根渐渐种下!
***
厢房内,几个小宫婢排着整齐的队进来,将托盘中的碟子一一摆到桌上,又端着空托盘排着整齐的队出去。
垂眸看着眼前各色珍馐,苏鸾却是迟迟不肯动筷。
怎么了,不饿?陆锦珩沉声问她,同时拿自己手中玉箸夹了颗肉圆,强送到苏鸾面前的碟子里。
他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不饿也得垫垫,寿宴还有三个时辰才开始,且要奏乐焚香,诵读百官贺辞。真到能动筷时,不知何时了。
苏鸾不安的抬头看陆锦珩,忐忑问起:世子,您刚刚可是见过圣上了?
嗯。沉闷的应着,陆锦珩抬手又夹起一块儿佛手金卷,送进苏鸾碟子里。
那个苏鸾愈发不安起来,心下也是捊不清个由来,陆锦珩既已面过圣了,那应该听皇上说了呀。皇上都知道她订过亲不要她了,怎么陆锦珩也看不出半点儿生气呢?
陆锦珩又夹了一筷子,而后抬眸看向苏鸾,见她还没lsquo;那个出来,干脆主动问道:什么?
那个世子您不生臣女的气么?苏鸾终是支支吾吾的问了出来。
为何生气?陆锦珩瞥她一眼,而后满不在乎的抬起筷子,这回夹了块芡汁浓稠的绣球乾贝。
正往苏鸾的碟子里送去,却见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已是盛放满了,再难摆下。陆锦珩的手滞了一瞬,此时苏鸾心虚着开口:难道皇上还没给世子说,臣女已然同薛家定了
苏鸾原是想着这事儿瞒不过,与其等皇上说,倒不如趁这会儿陆锦珩有点儿人情味,她自己说!指不定陆锦珩念起她过去的救命之恩,放弃利用她的念头呢?
可这亲字还没说出口来,陆锦珩悠忽手一抬,那块儿绣球乾贝就塞进了苏鸾的嘴里!
嗯唔苏鸾蹙眉闷哼了两声,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锦珩是生气了。苏鸾这下看出来了。
她不敢吐,只得含泪硬嚼。平时做梦都吃不到的美味,如今就在嘴里,苏鸾却胆战心惊的顾不得品味,如同嚼蜡。
看着苏鸾的狼狈样儿,陆锦珩不由得失笑。先前骤冷的脸上被春风一拂,瞬时化了寒霜,只余明媚。他伸手将苏鸾别在襟扣儿上的帕子摘下,凑到她唇边为她轻轻擦拭油汁。
苏鸾的动作立时僵住,嘴巴不敢再咀嚼半下,呆愣愣的望着陆锦珩的眼睛。
他眼睑半垂,寒芒不见,只余柔情脉脉。苏鸾觉得眼前这副面容,如此陌生,陌生的一点儿都不似她认识、她听说的那个陆锦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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