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又不得不信,因为若这不是真的,苏鸾压根儿不会知晓那人的存在。皇上更不可能宣她进宫。
怕吓到苏安, 故而苏鸾没有急着先讲明那人的西凉太子身份, 只是先帮苏安捊清情感。
大姐姐, 你可有对那人动心?
没有!苏安未经半瞬的考虑,便脱口而出。
苏鸾看她的样子像是堵气,并非真心,也隐隐猜到苏安在担忧什么。
眼下没时间徐图缓进,苏鸾只得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姐姐可是因唐家的事而感到自卑?
苏安想说不,可没说出口。苏鸾猜的极是,她就是明白这一切不可能,故而干脆不敢让自己起半分心思。
这些日子她总梦到那个人,每回梦醒她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这些对幸福的期许与展望,早不是她有资格思量的了。一日为妾,便终生脱不了贫贱气。那些过往就如死囚身上抹不掉的刺青一般,跟随着身体,无法磨灭。
苏安也不想去问那人是何身份,因为她大约猜到了七七八八。那人能进宫来面圣,想来也是勋贵家庭出身,那样的家庭,更是容不下一个京城笑话似的她。
看苏安一句话不说,只默默掉泪,苏鸾掏出帕子递给她。
大姐姐,你可曾听过平阳公主和解忧公主的故事?
苏安摇头,苏鸾趁她拭泪之机,简单提了这两位公主都曾三嫁的事迹。
苏安露出个苦笑,一来她们是公主,本就身份尊贵,无人敢轻视她们。二来她们改嫁亦是被明媒正娶,并非做小伏低。
苏鸾想了想,又道:那大姐姐可听过始皇帝的生母,赵姬的故事?她可是从一个商人的姬妾,一步步成为王太后的!
可是这位赵姬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好不好是由后人评说的,可日子却是自己要过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姐姐你先不要急着放弃,至少看看他有多少诚意。
听苏鸾一番劝解,苏安也渐渐有了心理准备,便道:既然他求了皇上召我来,那见总是要见的。
苏鸾唇边噙笑,看苏安的神情便知已有松动。
顿了顿,苏安主动问道:他在哪儿?
在前面的水榭,世子也在,大姐姐跟我来。苏鸾笑着拉起苏安,往水榭走去。
远远的看到水榭高台的同时,苏安 也听到自己的心突突的跳动声。她步子不由自主的放慢下来,最后近乎是被苏鸾拖着才能前行。
看到正朝这边来的苏鸾和苏安,姬清起身。他肃穆的神色中透着疼惜之意,同时还伴着小别重逢的激动,总之是难以明状的复杂。
苏安被苏鸾拖着买上石阶,视线对上姬清的那一刻忽的又将头垂下,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以前不曾有过别的痴想,那时他落魄寒酸,她好心施救,可以无所顾忌的看他,说教于他。
而如今他峨冠博带锦衣华服的立在这儿,风仪峻整,气宇轩昂。她便不敢再看他了。
多日不见的二人面对面站着,姬清眼中云雾涌动,深深的望着面前的人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而苏安只默默的垂着头,像做错事般无颜抬起。
苏鸾的手还拉着苏安,就这么呆呆的杵在二人身旁,欣赏着这重逢的戏码。
丝毫未意识到自己的多余。
陆锦珩适时牵起苏鸾的另一只手,道:水边的风景看够了,陪我去园子里好好赏赏花。
苏鸾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接着明白过来,乖乖撒了牵着苏安的那只手,跟上陆锦珩的脚步。
水榭中只余姬清与苏安二人,苏安的头只随着苏鸾离去的方向转了转,却还是视线贴着地面,未曾抬起。
直到一枚温润的玉扳指抵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将头抬起来,目视前方。
姬清的动作虽略显轻佻,眼神却是温柔至极。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二人同时开口:我却是同样的欲言又止。
顿了顿,姬清嘴唇弯起个好看的弧儿,你先说。
苏安定了定心,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而后下了决心般说道:其实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十七岁时便
还是我先说!姬清的声量蓦地盖过苏安,将她已然说出口的下半句完全淹没。
苏安惛懵的望着姬清。
姬清笑了笑,移开勾在苏安下巴上的手,负到身后,很是坦然:你可知我身份?
从他看苏安的反应上,感觉她是尚不全知的。
果然苏安摇摇头,我虽不知你是何身份,但你今日既能出现在这里,又能求得皇上宣我进宫,定然是勋贵之家。
嗯拖着长音儿犹豫了下,姬清笑道:也算是吧。
不过你大概不知,我曾娶过妻。
听闻此言,苏安蓦地抬眸,眼中闪过一抹不受控制的失落。所以他是有妇之夫?
苏安急着转身欲离开,同时说道:那我们更不该
话未及说完,便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但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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