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怔在那儿,一时无语。她脑中闪过今日在东苑时,故意借这位荣公子来气陆锦珩的那幕。
这么说,还是她害了人家?
思及此,苏鸾有些郁闷。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陆锦珩那么热心的给姑娘指路可以,她给人家公子指个路就要得来这下场?
深吸一口气,苏鸾气的叉起了腰。
看着妹妹如此不雅的举止,苏慕远提醒道:鸾儿,你可是忘了淑女礼仪?
淑女?苏鸾不满的重复一句,语带讽刺,之后悻悻的转头出了屋。
翌日,苏家人于花厅用早飨。
今日是苏安正式进宫待嫁的日子,故而苏道北也告了半日假,没这么早去礼部。
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沉默着用完了饭,直到放下碗筷,苏安才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父亲、母亲、小娘,今日安儿就要入宫了,再见唯有出嫁之时才说到这儿,苏安就克制不住的落了两滴泪。
即便是出嫁那日,父母也只能在道路两旁目送她的花车。故而说起来,今日便是她离京前最后的辞别。
大姐姐别哭!苏鸾眼睛也酸酸的,却还是伸手去帮苏安擦泪。
安儿你放心去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苏道北这个做爹的,此时也严不起来,眼中闪动着泪光。
秦氏尚算理性,这些日子她为苏安尽力的添办嫁妆,将一切都操持的体体面面。
一旁的柳姨娘和苏卉却是早已哭成两个泪儿人!
眼看一家人失控至此,苏鸾实在看不下去了,踌躇片刻后,她做出了个连她自己也不知能不能做到的承诺。
父亲母亲莫急,大姐姐出嫁前,鸾儿会设法让你们再见大姐姐一面的。
苏鸾想的很简单,那就是得给大家个希望抱着,不然只怕还没到苏安出嫁那日,一家人便都哭肿了眼,耗尽了神。
这话也果真奏效,屋内哭声骤止。
再见一面?柳姨娘无比怀疑的确认道。毕竟苏安进宫是待嫁的,不可能再出宫来。那么所谓的再见一面,便是一家人进宫?
苏道北与秦氏还有苏鸾,他们三人若想进宫自然是不难的。可柳姨娘一个伯爷的妾,苏卉一个庶女,恐怕不容易吧。
为了安抚大家,苏鸾只得将大话说到底:对。大姐姐出嫁前,咱们全家一起进宫。
这下柳姨娘便好似吃了定心丸儿,顿时不哭了,破涕为笑的点点头,兴奋道:好,好!
苏安感激的看看小妹,心说哪怕苏鸾最终做不到,能暂时哄住爹娘也是好的。不然若从今日就开始哭,这眼泪哪够流的。
既然大家恢复了冷静,苏安终可将辞别的话好好说下去:是安儿不孝,在青州时远嫁来京城,如今一家人来京城了,我却又要嫁去西凉。好在这次的远嫁能换来大周与西凉的和平,安儿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只是不能好好在身边孝敬爹娘,安儿不孝。说到这儿,苏安拉起一左一右两个妹妹的手,视线认真的扫过她们,似在郑重的托付。
以后爹娘,就交给你们还有二弟了。
苏鸾与苏卉各自握着苏安的一只手,最后三人的手叠放到一起,苦笑着。
面对分离,姑娘家总是更感性一些,苏慕远虽心里也难受,却不似她们姐妹三人这般外露。
苏慕远爽朗的笑笑,好似在笑这姐妹三人小题大做:西凉比青州也远不到哪儿去,总还有机会再见面的,你们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呸呸呸!秦氏边啐着,边伸出食指来在儿子脑壳上戳了一下,什么生啊死啊的,这小子会不会说话!
噢噢噢,我的错,我的错。苏慕远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连忙将话收回。
经这一闹,反倒气氛欢脱了许多,一家人又围桌说了几句体己话后,便送苏安上了马车。
送走苏安后,苏道北也乘车去办公了。
苏卉跟着柳姨娘去走一门亲,诺大一个忠贤伯府便只剩了秦氏与苏鸾母女。
这时苏鸾想起昨晚醉酒的那位荣公子来,便道:母亲,鸾儿打算去看看那位荣公子醒酒了没有,若是无甚大碍就命人送他回府。
嗯,那你去吧。秦氏觉得这倒也是应该。不过转念一想,又察觉到一丝不妥,嘱咐道:记得带上水琴和小桃。
好。苏鸾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苏鸾让小桃去厨房盛了碗粥,又添了两碟子小菜,给荣公子一道送去。
因着荣公子眼下似半个病人,便也没有起不起床这样的忌讳。水琴开门,主仆三人一并进了屋。
屋里除了荣公子,还有守在这里一夜的小厮。
水琴和小桃扶着自家小姐在桌前的圆凳上坐下,苏鸾看着那小厮坐在床头不住的打瞌睡,连人进来都没察觉,便吩咐水琴:将他叫醒。
水琴上前推了推那个小厮,小厮惊醒,揉了揉眼给苏鸾请安。
昨晚荣公子可有醒来?苏鸾询道。
小厮摇摇头:没,一直睡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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