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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一边引我们入院,一边佝着腰道:老奴是宗家管事,还望太子和二位仙子宽恕老奴刚才的无礼。哎、实在是因为宗家突然遭此大劫,千苇荡早已人心惶惶,宗老爷又只遗下这唯一血脉,老奴说什么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怕横生枝节啊!
    感同身受,还望节哀顺变。三太子朝他点头说道。
    三人刚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院中,大门就嘭的一声在身后自动关上。双脚甫站定,水流便往四下退去,如登上了陆地一般,这宗府原来竟是一个扣在湖底的大气泡。
    我四面打量着这座奇特的院落,只见它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天井,庭院倒是十分开阔,三层高的碉楼围绕着庭院修过去,整个宗府好似建在一个巨大的桶里。
    因为不在水中,院中各处都不再用萤石而改点烛火,碉楼的每一层都挂着纸糊的灯笼,不少忽明忽暗,不少已经熄了。
    啪嗒,一滴水珠落在我头顶,我抬头一看,才发现院里不少地方都在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廊下摆着不少桶子罐子正接着,整个院子都湿漉漉的。莫非这水中结界并不牢靠?
    三位这边请。老管事带着我们穿过庭院。与大门正相对的,是一座灵堂。想来这里曾经定是宗府最大的会客厅,如今却挂满了白幡,两具棺材摆在中央。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见过白事现场,总感觉这宗府阴风阵阵,四面八方都像有许多双眼睛在暗处里盯着我一样。只能硬着头皮牢牢握住善颂的手,不过她那边也是冰凉冰凉,估计也是瘆得慌。我俩恨不得要藏到三太子的袖子里去似的,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灵堂。
    穿堂风呜呜地吹着,我躲在三太子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前看,只见两具棺材前设了一张灵桌,桌上左右摆着供果和刀头,中间置了两尊灵位,灵位前燃着一对白烛和一柱孤香。
    一人披麻戴孝,面向灵位而跪,一张一张地将手上的纸钱往面前的火盆里放。
    少爷,方诸山的人来了。老管事朝他道。
    那人没有立刻回头,仍是不停地烧着纸钱。
    三太子朝堂上作了一揖,我俩也赶紧跟着一拜。他道:在下方诸山至能真人门下三弟子敖炙,惊闻宗家遭此大难,痛心不已,无以为吊,特携师父慰唁前来,万望宗少保重,节哀顺变。
    那人手上动作一滞,随即将手里的纸钱悉数投入火盆中,起身转向三太子朝他一拜,身子压得低低的,道:劳烦三太子专程跑一趟。感念至能真人挂记,宗家上下无以为报。
    三太子向他点点头,上前拿起灵桌上的香点了起来,宗家少爷也顺势躬着身退到一边跪下。老管事在一旁唉声叹气,好似突然悲从中来,跪在地上就开始掩面啜泣。
    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鼻子有些发酸。善颂在一边偷偷地揩着眼泪,此情此景她应该最能感同身受吧?哎,这也是个失父失母的可怜人呐。
    我望向地上跪着的那人,他头上的麻布遮住了他的面容,宽大的孝服也叫人看不清他的身形。此刻他埋着头,背却挺得直直的,两个拳头紧紧攥着放在膝上,似乎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刚刚听他的声音,倒是觉得有半分耳熟
    三太子上完香,退到一旁,我与善颂也一先一后上前敬香。
    不知宗老爷和宗夫人的棺椁何时下葬? 三太子问道。
    老管事抹了抹脸上的泪,起身道:今夜子时。
    莫非整个宗府现在只剩你们二人?
    他点点头,咬牙道:宗家三十三口人,全都死于非命。
    我心下大骇,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惨剧!?三太子眉头紧皱地继续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何人要将宗家赶尽杀绝?
    老奴不知啊!老管事表情痛苦,捶胸顿足悔不当初,上个月老奴向老爷告了半月的假回乡探亲。我家少爷听说老奴家在赤灵江,正是宗夫人的故乡,便提出也想顺道去游玩一番。谁知这一去半个月,回来时宗家已经遭人血洗!若不是我家少爷正好不在家中,宗家当真要惨遭灭门啊!
    竟然有这种事!?老宗的仇家到底是何人,手段居然如此狠毒?
    老奴不知啊!老奴不知啊!老管事连连锤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是恨自己居然没有半分头绪,宗老爷为人忠厚纯良,总是与人为善以德报怨,哪里会结什么仇家呢?!宗夫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又会得罪什么人呢?
    难道是盗匪?我忍不住出言猜测,为了抢劫宗家的金银财宝,最后还要杀人放火?
    宗老爷为人清廉节俭,哪里有什么金银财宝?况且家中虽有被翻找的痕迹,却并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啊哎!宗家安身千苇荡几百年,一直都是相安无事,怎就突然遭此横祸啊!太子殿下老管事呜咽着跪倒在地,太子殿下!还求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为宗家报仇雪恨啊!
    三太子拳头紧握,似有怒气,老宗为我方诸山管书库三千余年,六界皆知他受我方诸山庇护,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公然挑衅我大洞天府的神威!?屠宗家满门究竟是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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