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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抬手擦眼泪,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只冰冷的手就贴了上来,我当即不敢动弹,闭上眼任人宰割,然而他只是轻轻将我脸颊上的眼泪拭去,又轻轻拂过我的眼尾。
    你究竟是谁呢?他倾身上前,与我平视,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着。我睁开眼,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开口答道:我是知吾啊。
    知吾知吾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眼眸低垂,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话却戛然而止。
    他的手还贴在我的脸上,明明冰凉无比,我却感觉脸颊与他指腹相触的地方开始发热发烫。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听得我耳朵里痒痒的,他的这张脸似乎也有魔力,怎么能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喉头动了动,恍惚间已经忘了我刚才在哭什么,我听见我开口说:难道是什么?
    他抬眼,一愣,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抽回手,起身后退。
    难道是什么?我追问。
    什么?他像没听清,神情竟也是一样恍惚。
    君上说难道是什么?
    他恍然清醒,没什么,只是本座的胡乱臆测。
    屋外突然响起三声敲门,叩叩叩,君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巳时将过,该回天宫了。
    我一怔,原来屋外一直有人吗!?
    天帝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他朝我微微颔首,那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第22章 跳崖
    我来不及穿上鞋子就匆匆追到门边,外面却早已没有人影。不会吧,走得这么快?我连忙四下张望,忽的瞥见天上一头赤毛长尾四足兽正脚踏火焰腾空而去,定睛一看,这不是在青城山门见过的天帝坐骑赤炎金云狮吗,方才莫不是这坐骑在敲门说话?那狮子越飞越远,转眼就消失在了云端。
    我只觉周身都轻飘飘的,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翘,心情好像一炉正煮得咕嘟咕嘟的酒酿甜汤,连升腾的水汽里都带了些令人醺醉的甜香。
    看这天光,我刚刚大概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吧?我光着脚丫子优哉游哉地荡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倾身一倒就把自己扔回了被窝。把被子覆在脸上,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尽是那人水湖蓝色的领口和袖口。脸颊上余热未消,我捧着自己的脸一阵揉搓,直搓到腮帮子都有些麻麻的。哎!看样子我也是再也睡不着了。
    趁着清醒劲儿,我翻身起床,穿上鞋袜,在铜镜前收拾了收拾头发,就打算去外面溜达溜达。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又回去打开包袱,拿出里面那条曙红色的留仙裙,把身上这件素色的裙子换了下来。
    这还是前年婆婆生辰的时候给我俩做的,我的是曙红,善颂选了个二青。穿了还没两回,这次出门我特意带上了,就是想着万一碰上什么重要场合,也不会显得我小鱼洞太寒碜。
    今天自然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但本龙王这么几天来难得心花怒放一回,穿得好看点儿就为自己图个高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哎、要是再有个好看点儿的簪子装点装点我这头发就好了,幸好我这髻子梳得还算可以。
    我满意地往屋外走去,来到门边,脚还没迈过门槛又愣住了,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回到床边把被子叠了、枕头摆好。然后重新对着铜镜梳了梳刘海,这一波三折的才总算出了房门。
    三太子安置我们的这个地方叫三合居,说是专门招待客人的一个院子,位于方诸山主峰的山腰上。庭院清静雅致,地方还不小,我们呆的这个后院楼上楼下,目测至少二三十间房子,不过看起来目前只住了我们三个客人。
    我推开隔壁的房间,善颂正睡得四仰八叉,走近一看,她脖子上被构陆大仙掐出的淤青已经开始好转,总算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可怖了。我心生愧疚,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善颂的再隔壁住的是宗家少爷。我贴着门框看了看又听了听,似乎没什么动静,这是睡得悄无声息吗?我正犹豫要不要敲个门,一阵风吹来,门便吱呀一声。咦?这是忘了关门吗?我顺势轻轻推开房门,往里探了探脑袋,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
    我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人家刚刚遭遇人生大悲,失父离母,现在又背井离乡,如此情境之下还能安睡那才怪了。哎也难为他了不过这方诸山这么大,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儿呢?
    我将这三合居的前院中庭后院看了个遍,又围着整个院子转了两圈,不仅没找到宗家少爷,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可怪了,这么大的方诸山,这么大个院子,怎么连个守院的人都没有?
    我在门口考虑了一会儿,便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方诸山的石阶宽阔平整,每五十步就有一座石灯,这石灯莲花做底,宝塔做顶,每一座都有我这么高,摸一摸,嗬、都是汉白玉的,啧啧,贵气。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种的清一色的水杉,每一株都挺拔参天,彰显着大洞天府的威严。
    此刻该是正午,阳光从水杉茂密的树冠中渗透下来,将树冠下的世界切成一块一块。草里的蟋蟀谨慎地叫着,但凡有人靠近,它们就立刻噤若寒蝉。只有林雀大胆得很,它们一边穿梭在一缕缕光束间,一边不知疲倦地叫嚷着,有几只甚至贴着我的头顶低空飞过,怕不是在打探我是从哪儿来的访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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