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他倒是答得很快,脱口而出一般,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只见宗六收起了之前的惬意,眉头紧皱,冷冷道:天界尽是些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
这话从何说起?看他这样子,倒像是和天家的人结过仇一般,我斟酌了一下,感觉结仇还是太强烈了,便换了个说法问道:你与天界的人有什么恩怨吗?
宗六沉默地眺望着星空,半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等到我都有些紧张,他却突然哈哈笑出了声。我一脸莫名其妙,他看向我笑着道:没有,我只是信口胡说罢了,你看刚才那话,像不像戏本里的台词?
戏本里的台词??你刚那一脸上头的样子,现在跟我说是戏本里的台词?骗谁啊,谁看不出来你在隐瞒些什么?不过腹诽归腹诽,看样子这个小六是还没打算跟我分享他与天界的恩怨往事,那我也没必要再过多逼问。
不过!我伸出食指指向他,什么知吾,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师姐,六师弟!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宗六一愣,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伸手提起茶壶帮我把茶满上,从善如流地开口道:是,师姐。
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一盏茶时间,我的眼皮终于又有些重,打了个呵欠,对宗六说道:终于困了,那师姐我又回去睡回笼觉了,你还不困吗?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哦!
不困,我不睡也没事。你快去吧,还能睡两个时辰。
不睡也没事?行吧、我点点头,那我下去啦!
第43章 煅形(上)
方诸山的地震风波就在一种心照不宣的缄默气氛里快速度过了, 第二天起几乎没人再讨论,走得甚至比来得更快些。不过要是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 众人表面上虽镇定了,但内心还是对这个长达十年的地震预告感到忧心忡忡。
当我今天第三次看到一山头上顶着个大木盆, 咣当一声撞到门框上时,终于忍不住上前把他的木盆摘了下来,你在耍什么宝?
避震啊知吾姐。
这话听得我连连摇头,你当这木头盆子能神功护体啊?要真是房梁砸脑袋上,你顶十个盆子都没用!
一山有些委屈地揉了揉额头。
不过他说的也是,观星楼这几个专侍里,就数他根基最浅道行最低。怎么说也是我的专侍, 总不能接下来十年都在头上顶个盆儿吧?我暗暗觉得还是得好好点化点化他才行。于是从此以后,我每天打坐修炼时身边便多了一个一山作陪,还有天规天条, 也得拉着他一起背才行。
地震多多少少还是给观星楼里的几个师兄弟产生了一些影响。首先是三师兄敖炙,他似乎一直对师父和大师兄对他有所隐瞒这件事耿耿于怀, 一张脸板了好一阵子, 连常留居的饭局酒局也不爱来了。
善颂估计是被吓得最惨的哪一个, 天天拉着我的手说她心慌意乱的,晚上还梦到方诸山塌了把她压在底下,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更别说背书了,连着好几天善颂都在丹霞楼的学堂里昏昏欲睡,二师兄都有些看不下去, 于是专门给她送了几瓶归元补气的合气丹。
不过二师兄不知道,与其吃他的合气丹,还不如等到十五的时候让善颂去逢露台远远望一眼太阴星君,那归元补气的效果比什么丹药来得都要好。
宗六也改变了些许,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没以前那么沉默寡言了,与师兄弟几个相处的时候话也说得多了,笑容也更常见了,一场地震倒是把他震活泼了不少。我猜想,或许是他终于渐渐从灭门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渐渐恢复了少年人的心性吧。时间倒真是一味治愈的良药。
没什么大变化的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就要数我和国之方两人了。自从知道后土府已经出面修补了纰漏,我们这个七师弟的心就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每天无忧无虑的东岳太子。
放心吧,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还有天庭在上面顶着呀!国之方如是说。
我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还好接下来的日子里方诸山的地皮都很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日子就跟着一页一页的书本往后翻。转眼三个月过去,我们四人总算先后背完了所有的天规天条。
回头一看发现这三个月里方诸山发生的最异常的事,竟然要数我们的师父了。原本公务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能真人,这三个月几乎日日都留守在方诸山,即便偶尔得到天庭传召,也必定会尽早赶回来。而他在这三个月里,除了偶尔来丹霞楼督促我们的功课外,就是夜以继日地待在万卷楼里。
听敖炙说,师父在万卷楼里也不做别的,就是没日没夜地埋头苦读,几乎翻遍了万卷楼大半的藏书,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至于找什么,敖炙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不说、我哪里能知道。说着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师兄二师兄也都讳莫如深的样子到底为什么不跟我说?嗬、还在介意这事儿呢。
三师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万卷楼里读书呢?宗六问到。
等你们通过今天的考试,不仅是万卷楼,还有天工塔也能去了。敖炙边说边给学堂里的四人派发着考卷。没错,今天就是检验我们过去三个月背书成果的日子。原本这事儿是二师兄李有三负责,但这月月初他又开始闭关炼丹药了,于是督课考学的工作就交给了敖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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