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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晴打量着她的脸色,缓声道:“你觉得皇上身边的秦侍卫如何?”
    宝儿微微一惊,讶然:“他?他跟着皇上打仗,那肯定也是个有力气的,奴婢如果真要找个男人,只想找天底下最没力气、最不风流的男人。”
    江晚晴抬手掩唇,扑哧一笑:“傻丫头,你理解错了……我随口一说,你就信,你把我的话当圣旨了吗?”
    宝儿挽住她的胳膊,娇憨的笑:“皇上的话还有反复,姑娘说的总是对的,奴婢不信您,还能信谁。”
    过了会儿,她又开始撒娇:“姑娘,喜冬姐有鞋子,你绣个小荷包给奴婢……”
    江晚晴柔声道:“好,依你。”
    等到晚些时候,西殿正清闲,宫人多是犯困打瞌睡的,江晚晴带上宝儿,穿过弯曲的廊道和后院,来到那人的房门前。
    宝儿守在外头。
    江晚晴敲了三下,听里面有人应声,便推门进去。
    自那天听见凌昭说他教儿无方后,容定连续几日不见踪影,就像刻意避开人。
    他一向心理承受能力非人的强大,脸皮又厚,此般作态,想必不是因为凌昭的话,更可能是那天他临走前说的四个字。
    “动心了吗?”
    他很少丢下一句话,自己走掉。
    室内很暗。
    窗户本就关着,门又关上了,便只有暗淡的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
    空气中有茶叶的清香。
    容定正在泡茶,房门开了又关,他不曾回头。
    江晚晴平时见了他,心里就没底,今天他这么沉默、冷淡,就更忐忑了,轻唤了声:“容定。”
    没回应。
    “……小容子?”
    不理她。
    江晚晴叹气,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他身边,轻轻叫了声:“陛下?”
    容定依旧低着头,只摆弄他的茶叶和紫砂茶壶,并未抬头:“你这么叫,准没好事。”
    江晚晴扯了扯他的衣角,头低着,好声好气:“我有事和你商量。”
    容定斟了一杯茶,淡淡道:“送我出宫?”
    江晚晴一愣:“你知道?”话才出口就后悔了,骑虎难下,语气越发没底气:“实话与你说,我……总之你快出宫罢,夜长梦多,宫中没有永远的秘密,上回死了的曹公公是何太妃身边的人,保不准何太妃知道多少。我在还好,我若不在,你——”
    容定抬眸,看了过来。
    江晚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停住。
    容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声:“你怕我?”他的眉拧起,唇角仍挂着那令人心惊的笑,声音低柔:“你不怕他,你怕我。”
    江晚晴张了张唇。
    否认的话,终究说不出。
    容定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又是一声低笑:“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我心思深,还是我看破了你的秘密,惹的姑娘不快?”停顿少许,那笑渐渐淡去:“他为你做的,我又有哪一件做不到?”
    江晚晴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原来你是为这个置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和他一争长短……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细长漂亮的凤眸:“如果非要说清楚,才能令你安心,那么我告诉你——是,我必死无疑,一定会离开这里,皇上会成为大夏的明君,而你……你若当腻了皇帝,便出宫当个闲散富贵人,若是有心留在宫中,和你七弟相争,那我也不管了。”
    容定问:“一定要走?”
    江晚晴沉默片刻,道:“有人在等我,我若不回去……他们的一生都毁了。”
    家中独女,日渐衰老的父母所有的寄托和希望。
    她的家,她的朋友,亲人,同学,老师……
    那才是属于她的时代,有她认同且坚守的价值观,可以坦言自己的看法,而不必被视作异类。
    她要回去。
    江晚晴眼圈泛红,一字一字,沉重而真切:“陛下,这是我的命,不是你的。当年身在帝王家,身为太子,你责无旁贷,如今……你是能选择的,你这么聪明,在哪里都能过的好,而我……我……”
    容定唇边溢出一声叹息,轻轻拥住她:“好了,不哭……我知道。”
    江晚晴笑的比哭难看:“你知道什么啊?”
    容定低声道:“我不逼你,今后如何,各凭天命。”
    天命?
    什么才是天命。
    江晚晴闭上眼,一串温热的泪珠滚落。
    从鬼差带话来的那天起,她一直忍耐着,没掉过一滴泪,只想着怎么为身边人都安排妥当,所有的煎熬和挣扎沉甸甸压在心口,此刻终于爆发,再也克制不住。
    容定感受到肩上的湿润,心里一紧,皱了皱眉:“姑娘——”
    江晚晴嗓子是哑的,紧绷着:“别看。”
    容定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就像在哄一个万般委屈的孩子,语气温柔:“好。”
    慢慢的,怀中人平静下来,哽咽声渐止,他握住她的肩膀,看了一会儿,便用袖中手帕替她抹去脸上泪痕,缓声道:“哭一场也好,憋久了,就成了心病。”
    他笑了笑,又道:“……就是心疼的很。”
    江晚晴偏过头:“我说的事情,你好歹考虑一下。假扮阉人祸乱后宫,这等罪名,你要怎么才脱的了身!”
    容定淡然:“从没想过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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