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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郁姑娘嫁人了,那便更无人在意这件事。
    然而,许久之后,郁姑娘的丈夫死于意外,她进了庵堂潜心修佛近两年。可当所有人都淡忘了她,她亦再不曾来过瑞安庄,陛下却不容置疑地将她立为皇后。
    瑞安庄里的老仆们,便顺其自然想起当年陛下爱临窗饮茶下棋的事,便多了几分了然。
    只不知,既他这般心悦郁姑娘,如何能容她嫁给旁人?
    于是有些年轻些的侍婢,便觉里头一定有一段恩怨痴缠和暧昧纠葛。
    甚至或许陛下用了权利,才把那位柔弱的郁姑娘强娶进宫里也不晓得郁姑娘又是如何想皇帝的。
    对于年轻帝王的情爱之事,她们私下里总是隐秘的肖想着。
    这郁姑娘身为再嫁妇人,二嫁却比头婚强许多,一跃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当时长安城中议论纷纷,女人们既羡慕又酸涩得紧,不就是长得美,身娇体弱会捧心么?
    那副爱装的样,背地里不知多少恶毒心机,也只男人们一叶障目,把她奉若神女。
    就连之前看似毫无干系,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都对郁氏动了情。
    可一报还一报,这样不安分的女人,早晚要吃亏。
    可是这位娘娘并未不安分,反倒沉寂下来,连拜的帖子和信件,一样都不回,竟低调得有些过分。
    有人说是姜太后不喜她,有人说她病得快要死了。更有人说,她是羞耻于自己二嫁的身份,故而不敢见人。
    人人都说她红颜薄命,起的名字这样暖和厚重,到底抵不过八字弱,风一吹便能倒下,能成甚个事体?
    为了这些流言蜚语,郁皇后的生母南华郡主没少怼人。
    长安城罗御史家风刻板沉肃,无论是媳妇还是女儿都不容许二嫁,若否便是有辱门风,是要一根白绫吊死的。
    而若非是陛下禁立贞洁牌坊,或许罗家家门前的贞节牌坊都有几十重,但因此也名声端正,俨然是严于律己的模样。
    一场桃花宴上,罗夫人站在制高点,说西南人天生无德,淫乱不思礼教,娶之祸及全家几代。
    话说的悠悠然高高在上,似乎只是在评价什么低等的牲畜。
    她不敢说皇后,便挑拣起西南人的过错,只说民风开放茹毛饮血的蛮夷,实不配有中原人的身份,带着西南血脉的女人,或许也得靠边择娶,竟也引来一些附和。
    瞧不起西南这种偏远地方的民风,是很早就有的,况且权贵人家哪能没有轧过苗头,陛下要动西南是迟早的事体,可西南还是皇后外家,故而娶她,说不得还是为了安抚西南王。
    南华郡主于席间却冷笑一声: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甚个叫民风彪悍,茹毛饮血!
    说罢,也不知她这纤弱的身板怎么做到的,忽然单手便掀翻了整张桌案,杯盏酒菜哗啦啦缀地,凌乱得一塌糊涂。
    在一群贵妇慌乱的惊呼中,南华郡主拔了金簪便抵住罗夫人的脖子,冷冷道:少在这儿指桑骂槐恶心人!你再说一句西南的不是,我燕明珠便是个蛮夷,不懂规矩。今日便带你一起去西天请佛祖圣断!你敢说我敢做!
    离得近的贵妇人,甚至能看见一向华贵端方的南华郡主眼中的冷漠狠厉,全然不像是她从前悠闲优雅,侃侃而谈的模样,倒像足了一头舔舐鲜血的孤狼,更不像是个女人家。
    仿佛这样带着煞气杀意的眼神,才是南华郡主金装玉砌下,最最本真的模样。
    谁能想到有人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长安城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这么荒唐的女人!
    罗御史为了此事,甚至参了忠国公一本,指责他不修德,不会教妻。
    只无人敢提宫中那位久病的皇后。
    再是闹,也心照不宣的避开郁氏,那可是陛下心爱的女人。
    陛下只不咸不淡回了个阅。当日又赐了两位夫人各一本《楞严经》,并命他们抄写百遍。
    话这么多,想必是太无聊所致,多抄抄佛经便没空讲话了。
    而若非罗御史闹上御前,陛下甚至不会理会这样的事情,可见他作茧自缚了。
    罗御史深觉丢脸,反倒回去令他夫人再多抄两百遍,这样才能记在心里,又以藤条笞之,只说是叫她加深影响,笞她亦是爱护她,这般才能不走歪路。
    他天生要强刚正刻板,即便听陛下的指点,也要自己的妻子比忠国公府的女人更经心。
    于是罗夫人便倒霉了,听闻她被丈夫逼着抄经文,头昏脑胀发热倒下,嘴里还呼噜噜颠三倒四念着佛经内容,只怕念的不好,不诚心,没规矩,便要被罗御史拿着藤条笞打。
    然而过一段时间,长安城里的话头又变了。
    皆说南华郡主极有文人风骨,意气凛然,乃是女子之楷模。那指桑骂槐的罗夫人,却渐渐被人瞧不起。
    侮辱他人家乡,是缺德没有涵养的小人才会做的事体。
    无论是直言不讳,还是含沙射影,都令人不齿。
    大家都道:看来,罗御史也不怎么会教妻。
    一时间,就连罗家的女儿都要滞销,没定亲的少人问询,定了的倒罢了,只婆家多少也有些后悔,打定了注意等罗家姑娘进门,便要好生立规矩。
    罗夫人更是后悔不已,当初这话她就该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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