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接下来,连着一整日都没有吃饭,除了舔了几口清水,便委委屈屈缩在角落里,猫脸呆滞,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都有点黯淡无光。
穿进书里也罢了,好不容易和男主在一起了,怎么现在连人都不是了呢这还怎么活?
昨儿个被皇帝折腾了一宿,她浑身筋骨都酸软疼痛着,不成想一醒来成了只猫咪。
郁暖觉得,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十分诡异离奇。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之中带了些委屈。
似乎她永远也摆脱不了某种控制。
太监疑心她是病了,却不敢有丝毫隐瞒,只管胆战心惊报了上去。
不知上头管事怎么说的,倒是叫他把猫抱过去。
然后郁暖就被按在水里,握着爪子洗得香喷喷,半条命都快去了,奄奄一息连喵都喵不出了。
但她十分乖巧,太监把猫放在一边时,她便软软的瘫在那儿,半露出粉嫩的肉垫,耷拉着深棕色的猫眼,垂软着胡须,全然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宫中有专门诊治宠物兽类的大夫,由于这只猫是皇上打算赐给贵妃的,故而豹房很快就遣了大夫来治。
那大夫瞧着年逾四旬,手劲儿大得很,瞧这只小狸奴懒洋洋的爬在那儿,便也仗着经验,捏着她的脖子放在膝上,粗糙的手指便想掰开郁暖的嘴巴。
郁暖很讨厌被不是她夫君的人这般强扯,偏了偏脑袋嗷呜一声,尖利的牙齿猝不及防便咬了那人一口,鲜血溢出,她趁那大夫手劲一松,哧溜一下便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然后敏捷的爬了起来,从一旁太监的脚下窜过,接着便溜出了门。
背后传来矮胖太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拦住它!小祖宗别跑!
郁暖觉得猫咪的身体唯一给她带来的好处,便是溜得快些,若是她身为人类时,一下跑这许多路,恐怕都能咳出血,面色苍白人事不省了。
郁暖躲在树底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又拿爪子拨弄自己的长尾巴,她的皮毛是橘色的,尾巴处有一圈圈橘色的纹路。
她舔着肉垫,歪脸看着摇来摆去的尾巴,还晃了晃尾巴尖。
怎么有点像小熊猫的尾巴呀。
想完她便萎靡的唾弃自己,都变成一只猫了,到底为什么还有心思想这些呢!
而且怎么可以吃爪爪!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本能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真好吃。
舔完爪爪,郁暖又有些颓起来。
她只是觉得,这仿佛是现实,却又似乎处于现实和梦境的交接处,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离奇至极。
但她总觉得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她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趁着夜色窜入草丛里,睁着眼睛默默打量四周。
她可不想归去,听闻这些人□□猫咪,是为了送给某个贵妃主子。郁暖很害怕这些,才不想给人当宠物。
她溜过红色的宫墙,其实自己也不晓得跑到了哪儿,因着没有安全感,便颤颤巍巍的爬上了一棵树,小心翼翼将尾巴团起来,便窝在树枝上开始打盹。
这两日她都没怎么睡好,一则是给吓得,更是因着没有安全感。
如今虽挂在树上,却好歹只有她一只猫。
因着还是只幼猫,故而每日都要睡许久,她团着身子呼哧呼哧酣畅睡起来,猫身小小起伏,橘白相间的尾巴便缓缓落了出来,半截垂在树枝间。
第一缕阳光洒在御花园里,郁暖便发觉自己的尾巴很疼,于是忽然便在梦中惊醒过来,背后的绒毛皆炸了开来,一直起身便更是疼麻得紧。
喵呜
她深棕色的眼睛滴溜溜的和一个小童大眼瞪小眼,发出带着颤的呜呜声。
那小童咧开鲜红的嘴,哈哈笑起来,坐在太监肩上笑得愈发肆意。
因着人小,他力道没有成年人那么足,却也揪下了郁暖一撮尾巴猫。
郁暖的伸出爪子,在胡乱挣扎中抓了他一下,顿时鲜血直流,那小童霎时怒极,便要把她扯下来掼在地上。
却听见身后有清冷的少年音传来:你做什么。
那小童下意识的一抖,立即松开了郁暖。
但郁暖却看得见,他眼中的愤恨与不屑,更深处的却是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郁暖没工夫管这些,只边恍惚呜咽着,边回首舔着自己的尾巴毛,眼泪又打湿了眼下的绒毛。
那小童调整了神情,不慌不忙的骑在太监肩上,呵呵笑道:二皇兄怎么来了?父皇今儿个不是留了你罚字儿么?
说话间,郁暖没那么疼了,便耷拉着尾巴,从树枝上小心翼翼的蹿下来。
可是她到底不是真的猫咪,于是便十分不熟练,爬到一半便没了余力,非常尴尬的咕噜嘟滚了下来,橘色的后背上沾了几片草叶,像只野猫。
小童立即指着她道:给我抓住它!带我宫里去!
郁暖吓了一跳,立起来便没头似的开始托着尾巴乱窜,一头便撞上了后面少年刺金云纹的黑靴。
猫的嗅觉很灵敏,她闻见了冰寒的雪松味,于是鼻尖一酸,睁大了杏核眼偷偷抬起头。
她抬着尾巴绕在他身后,咪呜咪呜的弱气叫了两声,别着猫脸不敢动弹,只是逃到少年靴旁便再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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