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络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宿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老太太其实还没好好见过这个孙子。
也有愧疚的原因在,现在仔细端详,发觉宿容的确一表人才,眉眼中很有当年楚夏的影子。
他们宿家,欠这母子俩太多了。
她一副腰板挺直了几十年, 现在也不由地佝偻起来,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父亲说的……”
“宿家的产业我会接手, ”宿容淡淡道,“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点事要做。”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扶了下银白的发髻, 终于露出点微笑来:“不用急,你父亲他还有半条命在,再不济我这老骨头也还有点用处。”
她顿了顿, 试图想找个话题和宿容拉扯下家常, 思索许久, 恍然发觉他们真没什么话好说。
就算有, 恐怕宿容也是不怎么乐意和她说话的。
管家处理完叶有初回来,老太太道:“小申,你把那个给我吧。”
管家一顿,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个黑色小盒子。
老太太接过来, 在宿容面前打开。
那盒子是天鹅绒的,很精致,里面端端正正地夹着个钻戒,半个鸽子蛋大,很经典的款式。
“这是你曾曾奶奶留下来的,当初华国甚至不知道钻戒是什么东西。”老太太似乎回忆起什么,眉眼间带上了点笑意,她阖上盒子,递给宿容:“沈家那姑娘,是个好孩子。”
宿容微讶。
老太太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这个祖传的戒指,每代宿家人媳妇都会戴——其实在宿老爷子发话之前,她差点把它给叶有初。
但最后只是归为了一句。
“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千万别把她放跑了。”
“放心。”宿容将那个盒子收了起来,眉眼冷淡,“这一点,我和父亲不一样。”
*
【狗宿主。】
【狗宿主?】
江络猛地回神,才发觉宿容回来了,吓了一跳:“你怎么也不说话?”
四下无人,宿容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你父母呢?”
“体检项目还没做完,先走了。”
江络有些迟疑地看向宿容,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想退圈,是因为你母亲。”
楚夏的事一直是宿容心里的一个结,有这个结在,他就没法回到舞台。
宿容一下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但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莫名就生了点逗弄的心思:“所以?”
江络抿了抿唇,切开一个微博。
宿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微博ID,“宿容今天回到舞台了吗?”
这是一个公号,皮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每天早上六点发一条和ID同名的微博,而新微博下面,永远有好几万人打卡,每一条后面,都是一个粉丝的祈愿。
一条又一条,一年又一年。
虽然希望微弱,但他们依然在等待着他们的光重回舞台。
“你看,”江络说,“有很多人在等你。”
宿容一时失语,他沉默一会,问:“包括你吗?”
“当然。”
江络很认真地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像是上好的宝石。
宿容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很少把心里的想法付之于口,他很少有像现在一样心声震荡的时候,好像整颗心都化成了水,那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化成细碎的吻。
“好。”
至少现在不论如何,总有一个人会听他的歌。
那也就足够了。
宿容到底多年没怎么碰音乐,现在重新提起来,颇有点断腿之人艰难复健的意思——不过这人腿断之前是个能跳三米高的大佬,就算复健也比他人快点,不久房间里就堆满作出来的废稿,发给江络试听的音源平均三天一首,而且照江络来看,都是能小爆一下的好歌。
不由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她为了找灵感,还得专门去真人秀摸爬滚打一番,宿容的音乐细胞却好像是与生俱来,天赋就是要比一般人高上不少。
他显然不满足于“小爆一下”,这些都被他毙成了废稿,人忙起来,和江络相处的时间免不了少了些,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爱耍性子的小姑娘,况且最近还忙着准备进组——新角色是个纤细到有些瘦弱的年轻女孩,江络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纤细归纤细,断不可能有轻飘飘能吹走的感觉,最近请了私教来减肥,恨不得把自己瘦成纸片。
结果减肥减到一半,被肖恬叫了停,说再瘦上电视就不喜气了。
江络开始都没听懂,她上镜要喜气干嘛?
“你多久没看信息了?”肖恬无奈,“我上回不是才跟你提过——春晚这种场合,真瘦成纸片哪里能看?”
江络:“卫视的春晚我又不是第一回 上,哪有这么严格的——”
肖恬:“谁告诉你是卫视的了?”
江络:……
江络:???
江络面无表情,手下飞快切开微信,看到肖恬发来的春晚邀约傻了几秒,脑子才重新开始运转。真是春晚——春节联欢晚会,央视那个,全国人民大年夜的聊天背景音。
江络很有流量艺人自觉,知道自己这类型的吃足流量红利,也要为其付出代价——主流一直对女团爱豆敬谢不敏,虽然近年来春晚也偶尔会请请年轻艺人,但那要么是童星出身的乖乖牌,要么是正统科班的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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