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进去听一下么?”傅游年询问。
“当然可以,”音乐监制推开侧门,“您跟我从这边进。”
傅游年在偏僻的角落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不妨碍录制,也刚好让郁奚从那个角度望过来的时候看不见他。
他接过一副耳麦,带上之后,密闭包裹在耳侧的听筒里就传出来一道清澈微冷的声音。
“露重更深,醒来又是一年春
挥去剑上霜,莫问归人
……”
郁奚平常说话还好,有一点柔软的温度,一唱歌却完全褪去余温,尤其再加上刻意调整了一下声线,配着歌词,只剩下清冽和孤寂,很符合在剧里后期的形象。
傅游年听他唱完一遍,就放下耳麦,脚步停顿片刻,避开郁奚的视线,走出了录音室。
傅游年感觉到自己对郁奚似乎有些多余的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谈不上喜欢。凑巧碰到就算了,他没有刻意接近的打算,如果之后就这样不再有碰面的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是没有缘分。
.
完成了《青崖》后期的配音还有角色歌录制,郁奚就准备进组拍接下来的一部戏。
这个角色戏份更少,大概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拍完,但这次拍摄地却不在本市,需要跟组去横店。
郁奚就想抽时间把雪球送回郁家老宅,让刘姨帮自己照看一段时间。
之前杀青时剧组送他的花,还有傅游年送他的白茶,他都插进玻璃花瓶放到了阳台。但就算用清水泡着根茎,也用不了多久就开始泛黄枯萎。郁奚试图拿花瓣压几个标本,但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点晚,刚把花瓣拿书压住,就因为脱水干皱而直接成了碎片。
最后他还是在遛狗时顺便拿下楼,都丢到了垃圾箱里。
他要去外地,这在郁家人眼里是二十几年来的头一遭,不用想也知道会遭到怎样的反对,郁奚就干脆没有说,只是告诉刘姨自己最近很忙。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等到入秋,就是原主病发的时候,每年那段时间都会气喘咳嗽,直到入冬以后,其实一般到现在就应该已经开始起症状,但郁奚目前还好好的,没什么事。
郁奚回家时,林白伊一直在劝他暂时别再拍戏,提前去疗养院里住着。
“外面那些酒店条件也很差,而且你又容易过敏,”林白伊面露担心,“或者妈妈让司机每天去接你,晚上把你送回家来,也比自己住着更好。”
郁奚只当耳旁风,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
等到郁奚安顿好雪球,起身离开,林白伊的脸色才难看下去。
刘姨根本不敢去触她的霉头,连忙拉着雪球去外面草坪玩飞盘。
“他今年怎么还没犯病?”林白伊很心烦,几乎有些气急败坏。
这么多年下来,她以为郁奚早该死得骨灰都不剩,结果他居然还活着,甚至渐渐地在好转。要是郁奚真的好了,那她在郁家熬了二十几年是为了什么。
郁言正要下楼,在楼梯拐角听到了她的话,站在原地盯着放在客厅桌上的那一袋药默不作声,目光甚至有些嫌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
.
去外地拍戏就只能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郁奚倒是很习惯。
拍摄任务很紧,导演卡得严格,在剧组里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个月过去,郁奚某天晚上出去吃饭,在商场开屏广告上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傅游年一身纯黑色高定西装,眉峰冷峻,隔着屏幕都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让郁奚很难联想到那个会陪他半夜十一点多去吃火锅的人。
郁奚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傅游年真的成了躺在他列表里,永远不会再去接触的冷冰冰的名字。
快到这部戏杀青时,他的经纪人陈家鹤又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边有一个综艺,”陈家鹤跟他说,“原定是祁念要去,但现在祁念那边说档期调不开,拒掉了,你提前准备一下,等回来之后我带你去谈,最好先熟悉一下规则和环节。”
郁奚答应下来,自己先去搜了那部综艺的往期节目,每天吃饭时看两集。
在回B市的那天,下了飞机回家的路上,郁奚正打算把没来得及看完的上一季最后一期看了,结果点开手机却被一条推送消息吸引了注意。
——傅游年片场受伤,被送往医院
坐在车里,郁奚只觉得呼吸有些冰冷,片场受伤几个字倒映在他眼底,就像是蒙着一层黑布。
他直接去找了傅游年的微博,上一条还是两个月前的代言推广,只好再去搜他的名字,这才看到傅游年的工作室发博说只是手臂划伤,没有那么严重,让粉丝不要太担心。
大概是工作室压了消息,除了这条解释之外,网上搜不到其他相关的内容。
郁奚犹豫地去点开傅游年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等他到家后再去看,傅游年几分钟前刚发了条微博,从照片上看似乎还在医院,手臂上缠着纱布,看不到渗血,伤口可能不是很深。
郁奚放下手机,下飞机时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他没顾得上去接雪球回来,今晚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蹲在门口把雪球将近一个月没睡的窝拿湿布擦了擦,正要起身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翻钥匙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