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别的世界,就相当于是一个皇帝跑到了他国领土上,两国还隔着无数时空,是完全管不到的地盘。]
治鸟一时有些难过,这份难过,显然被无心解读作其他含义。
阿什蒙很快装备好自己领到的东西,跟随在费索的队伍里,作为近身保护圣子大人的亲卫。按常理,其他佣兵们是要出任务的,或是联系各方光明塔、加快法师调配,或是护送平民抵达安全的地方。
可阿什蒙不是,被圣子大人留下完全是破格录取,按照斐瑞私下诉说的表现和随行骑士们的反馈,他大约只在弓箭上算有点长处,近战完全不行,更别提与秽兽作战时需要提前构画好的战术配合。
他也完全不介意,不吵着跟在队伍里拖后腿,安安心心坐在安全区里,用一根木棍削尖制成的箭,去射树虫结成的茧。
认认真真练习的模样倒是吸引了费索的注意,他乐于指点用功努力的后辈,哪怕他们未来不会加入圣骑士团,在普普通通的佣兵团里谋生也能提高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好心也是费索本人美名远播的原因。
“手臂再抬高,”他一边说,一边朝阿什蒙走去,“对,弓要保持稳定,不要抖动倾斜,手要稳。”
阿什蒙乖乖听话,目光在落到虫茧瞬间锐利起来。
寒光离弦,分秒之间击落那枚褐绿色的茧,从里面冒出一缕淡黑色的烟,因本就依托着黑褐色树干,并不明显。
“很好。”费索看到这样的好成绩自然高兴,不得不说,稍加指点就能够做到,相当有天赋了,口中自然多了一句鼓励,“你以后会在佣兵中得到个不错的名声”
“谢谢您的赞美,骑士长大人!”阿什蒙微笑致意,“骑士长大人,您现在很忙吗?”
费索没说话,他说不得忙与不忙,统筹指挥的事情还得由他担任,可现在大部分骑士与佣兵都已经有了各自的职责,他也就只剩下贴身守护圣子这一项任务了。
阿什蒙问出后才察觉到不妥,于是立刻补充起来:“我想学一些战斗技巧,但是,以前都没有很好的基础。”
所以想要他来帮忙?
费索看着少年面颊上的小雀斑,立刻明白过来,随即点点头,从一旁拿出暂无人使用的长剑,抛到阿什蒙手中:“攻过来吧。”
阿什蒙的确不懂剑术,进攻姿势完全不对,不是脚底不留意被一把掀倒,就是手中剑握不住被狠狠挑开。直到最新的法阵完成,阿什蒙仍旧在承担这单方面“被虐”的挑战,而费索则是在欣赏他的越挫越勇。
“在指导后辈?”治鸟旁观片刻,趁着两人休息间隙随意闲聊。一场大型的法阵,耗时已然相当漫长,施术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几个小相当耗费体力,遑论还有后续的法阵固定与加持,保证它的稳固,不会那么轻易被破除。
费索眼看着这人一路下来变得愈发虚弱,收起教学用的窄剑,试图上前提供一点儿依靠:“怎不休息?”
“是休息呀~”治鸟笑眯眯地回应他,“所以过来看看。”
这可比每日圣明塔祷告时,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柔和太多,比起一个圣子,有那么一点儿像需要人哄着却又懂事的贵族家少主。
也就这时候,费索想起来这一代圣子似乎要比他年轻一点。
虽说因为修习方向不同,两人在圣明塔外几乎无有交集,可是在更早的时候,费索还很小,重剑都举不起来的时候,也是听说过对方名字的。
尤德米安,被誉为最接近光神的候选者。
仁慈与善良早在他年幼时已初见端倪。
其中传颂最广的故事,便是宽恕一位下等公民的冒犯后还慷慨地赠送美味的食物。
太久远的过去了,如果不是今日遇上阿什蒙,看到他想到自己学剑术时的模样,费索也不会看到圣子产生这样的联想。
这正是尤德米安担任圣子最合格的地方,完美又有分寸,几乎叫所有人都忘却了他的出身,那些贵族间的奢靡都看不见,只剩下“光神圣子”这一个头衔。
他忽然好奇起来,在那些不在圣明塔里当值祷告的时间里,尤德米安本人又会在做些什么?
他会不会也有十分想要亲近的人,又碍于人们对“圣子”过度的吹捧而却步。
会不会也像那些年轻人一样,对能够长久陪伴的友人产生些许依赖?
费索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对劲了,他似乎十分想要看这人依赖他的样子,有想要诉说的话语第一个就能够想到他,发现有趣的事情会想要同他分享。
进一步的,如果他也能够获得同样的权限就更好了!
不是忏悔室里的那种分享——那种与其说分享,倒不如说是在找地方宣泄卑劣的思想——他想要的是更加欢快的分享,能够像亲密的友人一样,带上野餐篮和桌布,去青草地上一起吃点心,偶尔会交流稍微过分些的段子。
不不不,后者不行。
圣子被保护的太好了,突兀同他说那些东西,对方恐怕会紧张的脸红。可是更加糟糕的,应该是一脸懵懂地追问,那时候就该轮到他紧张地语无伦次了。
当然最好的,是能够将他拥入怀中。
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着实有些奇怪,可是每每见到对方过分透白的皮肤和强行掩饰的哀怜,这些想法又自己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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