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原野心里有鬼。”徐秋荣是警局差不多到年纪退休的人,老油条,有些小家子气爱占公家便宜,可多年来的直觉和经验足够他提出准确的见解。
江创新不解:“可是这跟杨清水爬上铜像有什么关系?”
“没听见录音说吗,他说自己有证据证明原野杀人,我记得原野新公司也是差不多七年前开幕,说不定铜像就是证据。”这里不是法庭,他们可以随口推测。
江创新坐了起来,“我们把铜像拿回来查查不就知道了?”
“要你教。”徐秋荣鄙视道,“队长早就让苗颐送去化验了。”
他们口中的队长林知律坐在另一侧,始终一言不发。队员们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队长不爱说话不爱笑,办案果断利落,对同僚也没得说,就是脾气一上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谁劝也拦不住。好几次出事停职,要不然以他这样的年青干探,早提拔上去了,哪里还用在前线拼命。
他自己不也混了二十几年还是散警,徐秋荣苦笑,各人有各人的命途。
讨论随着没有进一步线索戛然而止,他们还有其他案子要跟,徐秋荣只在审讯完毕转送拘留时看见杨清水,一个帅小伙,扣着手铐,卷发凌乱,一脸疲惫。做个笔 录做成这副模样,从拘留室出来只会更蔫,徐秋荣替他惋惜,听录音的内容,能为拍档前后奔波不惜坐牢,这人也算有情有义。
让他不解的是,队长不知为何也直勾勾盯着杨清水看,神情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感兴趣。
听苗颐讲八卦时说,队长值夜时打了他一顿,姓杨的事后一瘸一瘸走了,居然不投诉不追究。难怪队长见了他心情复杂。
第二天早上,苗颐拿着报告进门,难以掩饰兴奋之情,“法证那边的结果出来了。”
江创新站起来,“怎么说的?”江是新人,对一切稀奇古怪的案子极感兴趣,自然不会放过此案的线索。
苗颐将报告放在大桌,指向最重要的一条,“铜像里面有大面积的血迹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去请原野回来,协助调查。”林知律发话。
江创新拎起外套就要跑腿,被徐秋荣一把拦住,“我去,他那种老狐狸需要我这种厚脸皮才请得动。”
“小江,你去找曾平国的家人,告诉有新的线索,让他们来警局一趟。”
江创新:“收到。”
“律哥,那我呢?”苗颐不无失望,是带消息回来的人,分配任务却落下她?
林知律不慌不忙取下证件配枪,把车钥匙丢给苗颐,说道:“跟着我,查另一桩失踪案。”
当林知律和苗颐带着一身寒气回到警局,笔录室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走廊外坐着一个短发少女,左手握着刚抽过血的右手手指,低着头,与环境显得格外疏离。
二队的一个同僚刚好出来,看见苗颐,笑说:“你们一队最近曝光率很高啊,刚查完一个分尸案,这回又把娱乐圈大佬抓回来了。”
都在同一个办公室,消息都是共通的,苗颐便问:“怎么样,他认罪了?”
“没呢。荣哥还在里面,赶紧吧,报社很快就闻着味道来了。”
说话间,林知律已经早一步到了笔录室外,苗颐跟同事告别连忙跟上,隔着单向玻璃,他们看见了桌子后面的原野。
原野一脸焦躁,不住用指节叩打桌面,“单凭一个无聊人的片面分析,就把我带回来问话,明日的舆论对我造成多少损失,你们赔偿得起吗?”
“看来,你还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啊。”徐秋荣不急不缓,笔尖指向身后,“隔壁坐着你旧朋友的妻子,铜像显示有血迹反应,他们的女儿已经去抽血了,只要通过DNA对比,就能确认血迹是不是属于曾平国。到那个时候,就是直接落案调查,而你是动机证据俱全的嫌疑人。”
原野听完,怒目圆睁,“我没杀他。”
“那血是怎么回事?”
得到律师的点头示意,“我跟他打了一架,他流血了,就这样。”
徐秋荣点点头,“到时候你可以拿着这个故事到法院自辩,看看人们觉得哪个版本更合理。”
原野拍桌子,“我已经全部坦白了,还要我说什么?!曾平国当时说他欠下一大笔赌债,说不定让债主砍成一块块喂鱼,这也赖我?”
林知律从玻璃的一头看向另一头,戳了下曾平国妻子钱宁的方向,问苗颐:“乍看上去,哪个更像失踪者家属?”
苗颐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她忽然想到走廊边上的少女,两人的眉宇十分相似,寡淡的双眸,如出一辙的沉默,少女应该是钱宁跟曾平国的女儿。
钱宁虽已是中年妇人,但打扮仍然得体,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
怪就怪在她的得体。
一收到有丈夫失踪的新消息,身为妻子的即使不是着急得顾不上妆容跑来,至少也会询问几句进展,钱宁却是很少说话,只有江创新问一句时她才答一句,好像生怕多讲出什么。而她对丈夫的下落不仅不关心,甚至一点好奇也没有,这种反应还不如不相熟的邻居失踪。
苗颐转头,冲林知律眨了眨眼睛,“你觉得钱宁可疑?”
林知律:“目前为止,还是原野嫌疑更大。等DNA比对结果出来,是曾平国的话,去申请搜查令,去原野的工作室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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