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一点告知警方,让林知律插手,也许……
见杨清水不欲多言的样子,苗颐无话可说,便继续上楼,往案发现场去。
她上楼时,余贤的尸体已经被收敛上车,送往鉴定中心等待法医尸检。现场确切与案情相关的只剩下悬在横梁上的一根登山绳,法证组同事到场拍照搜集证据。
林知律站在靠过道的墙边,看着眼前一小方空间默然思索,察觉有人靠近,微微侧脸。
“队长。”苗颐赧然,“没问出有用的消息。”
林知律没说话,略颔首,表示他知道了。
法证搜证收尾,蒋在月深深吁一口气,站起身,朝正在等待结论的林知律走去。
林知律抱着手,问了一个他很清楚答案的问题:“以你的经验,谋杀的可能性高吗?”
蒋在月微怔,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武断,一般现场定性,要相当谨慎。尤其是这种几乎没有可疑的自杀案子。她顿了顿,回答:“如果是谋杀,凶手行动一定相当干净利落。现场只能找到死者穿的42码鞋印,没有外来闯入的痕迹。
死者指尖发绀,死前可能经过剧烈挣扎,但不足以判断系谋杀,毕竟上吊窒息相当痛苦,即使是自杀,人也本能地会抓衣服绳子。
不过我会尝试在他的指甲里看有没有其他的衣料纤维,或许能确认现场有消失的第三者。”
“如果是从后背勒紧,迅速吊上横梁呢?”林知律忽然问道,“死者就没办法抓到对方。”
蒋在月摇头,“即使如此,后背会有摩擦,即使没有皮下出血,衣服上也会有挣扎留下痕迹,除非……凶手穿的塑料或化工纤维料子。”
“你刚才说,现场找不到第三者鞋印?”
“……是。”蒋在月忽然意识到什么。谋杀成立的话,对方懂得隐藏足迹,自然不会留给他们纤维证据。
林知律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公寓走廊上门窗封闭,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对比身后忙乱的脚步,显得尤其死寂。苗颐跟上来,“队长,你觉得是谋杀,是因为余贤没有自杀的动机吗?”
林知律:“登山绳。有心自杀的人,一根腰带,一条电线就够了,不用特地买三米多长的绳子,这种登山绳承重可以到1000公斤。”
苗颐微微愕然,“是,除非他要勒住余贤,再将绳子往下拉,不然一米多的电线足够用了。”
林知律:“然后,就是死胡同。”
苗颐这才想到,一旦调查方向转往凶杀案,他们几乎到这儿就碰壁了,即使能证明余贤并非自杀,接下来呢?没有证据,即使找到嫌疑人,他们也束手无策。
她想起一件事,“对了,杨侦探就在楼梯角那儿,想让你过去找他。”
这时,苗颐看见林知律脸色生出戾气,她脸颊抖了抖,这是队长动手的前奏。
第21章
苗颐本想跟上去,看见林知律瞥她一眼,她悻悻止步,在楼梯口处停住。
听见楼梯间回荡着指关节被按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苗颐喉咙一骨碌,心中哀叹,替杨清水念起往生咒。
杨清水听见身后有节奏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走下台阶,走到他脚边。没来得及抬头看对方,杨清水的衣领就被揪了起来,整个人撞向白墙,视线甫定,迎面挨了一拳,右脸近颧骨处皮肉撕扯渗血,与另一边脸刚好对称。
头顶传来林知律冷冷的声音:“下回知道遇事找警察了吗?”
俯身撑着膝盖,喉咙发腥,杨清水低着头:“舒文劳务中介。”
林知律微微一怔。
杨清水擦了擦渗血的嘴角,“法人李望只是收钱借名字出去的人,实际掌控公司的人一个是副总经理周文,另一个是经纪吕舒,还有一个给杀手发任务的叫做黄靖,身份通常是地产中介,把他们都抓回去,无论开不开口,两天之后去抓孔信良。”
林知律不可置信地顿了顿,“孔信良?”
杨清水站起身,“如果我没记错,孔信良现在还是市议会议长,这个公司背后的□□就是他。买家和杀手名录藏在周文的一台手机里,他会随身携带,抓人的时候记得搜身。”
林知律反诘:“单凭你一句话,让我抓高桥市的议长?”
“是啊,多不可思议。”杨清水自言自语,忽然抬头盯着他,“但你刚才不是说让我遇事找警察吗,我现在找你了,你要怎么做?”
林知律不是没有想过,将面前这人摁下楼梯梯级,当踢足球往下踹,从这儿一直踹到平地,揍到他求饶认错为止。但看见杨清水头发、额头沾了墙上白灰,脸青一块紫一块,心莫名其妙地不忍,怒火熄了大半。
或许他应该开口安慰,就像那天杨清水去酒吧找他一样。
然而一开口,语气就不大对:“人都已经死了,你良心不好过,能换回余贤的命?”
杨清水苦笑,“你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瞎猜的?”
林知律:“证据呢?”
“没有,但接下来会有。”杨清水预料他会这么问,打起感情牌,“你相信我吗?”
“信你?”林知律讥讽道,“认识不到两个月,你卖过我多少回了?”
杨清水语塞。除了隐瞒穿书背景,他不一直坦荡荡光明磊落?在拘留室,他揭林知律身世,算言语刺激;跟踪曾悦儿那回,顶多是威胁;几次诈骗撒谎,也没成功,这回利用他只是想抓住凶手,帮他立功,怎么能算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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