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你作猴子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还真是搞笑啊,花了所有心血原来都是一场空的滋味,不好受吧。”齐忠步履悠然,从客厅走向大门,从钱包里扔下 几张大钞,“反正我的戏演不下去也没必要再演,你随便报警,随便让他们调查,看能不能让我入罪。至于你,一万几千医药费我也不在乎。”
他打开门,冲门口对话机呼叫门卫,“我家进了小偷,给我把人丢出去,调出可疑的监控录像。”说着,他摸了摸手表腕带——
第30章
“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升官发财死婆,好事都让我碰上,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你大可以到警局举报, 或者闭上你的臭嘴, 我都不在乎。”
最后的对话在此处戛然而止, 接着是大段的空白,杨清水关掉录音笔, 对上蒋葳父母二人死灰一般的面孔。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方璐喃喃自语, 眼神哀哀,“他眼睁睁看着葳葳跌下山?”
蒋振理咬着牙说:“是齐忠明知那儿危险才带蒋葳上山, 是他处心积虑要杀掉我们女儿, 你还指望他良心发现扶蒋葳?”
方璐无言以对。
“事实是否如齐忠所说的那样,还不能确定。”杨清水忽然觉得自己安慰的词汇此苍白, “不到让他伏法那天, 您二位都要保重。”
蒋振理问:“齐忠有预谋杀人, 还见死不救。到了法庭,蒋葳的死他要负多少责任?”
上门之前, 杨清水已经仔细查过高桥的法例, 也跟律师咨询?, 结让人失望。“最好的结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他低着头, “前提是警方找到齐忠布置现场的证据,加上法庭接纳录音, 认为他有伤害蒋葳的主观意图。”
蒋振理接着问:“能让他坐多久牢?”
“……顶格三年。”
空气仿佛变得凝重。一些话杨清水无法说下去——即便警方重启调查, 即便真的能找到齐忠购买钢线的记录,让他吃上这三年牢饭仍然很艰难。律师告诉他, 法庭上这种案子对被告方有利,“间接致死”四个字有太多含糊可商榷的空间, 更多的例子是民事赔偿甚至无罪。
齐忠变脸变得此快,敢肆无忌惮告诉杨清水事实,想来已经找过律师,知道自己只要花得起钱请足够好的团队为他辩护,这场官司不?节外枝,无法怎么样他,运气始终站在他的一方。
这样的正义未免太残忍。
在杨清水不察觉的间隙,夫妇二人对看一眼,握紧了彼此的手,然后听见方璐收起饮泣,克制着语气说道:“我们明白了。杨侦探,调查就在这里结束吧。”
杨清水愣了,“结束?”
“是的,谢谢你为我们一家做了那么多。”方璐看向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面色愧疚,“至于调查费,我们一时间筹不到这么多现金,可以的话下周——”
杨清水忍不住打断,“这笔钱我没有资格要。况,在看见齐忠为此付出代价以前,我不想放弃调查。即使不能让他坐牢,遗产官司、保险上诉,把属于蒋葳的东西拿回来,还有很多事可以做!那些琐碎的繁重的事情,是我可以为你们分担的。”
蒋振理:“我们要的不是钱。”
方璐拦着丈夫,转而对杨清水,“抱歉,钱不是我们在意的,查这个案子是为了求个明白。既然真相查清楚,我跟葳葳爸爸老了,接下来只想放下这事?些平静日子。至于齐忠……他终有一天会有报应。”
“可是……”
没等他说完,蒋振理温和且不容置疑地看着他,说:“杨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既然是家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杨清水接受了安排,点点头,“我明白了。”
方璐送他离开,从二楼扶手旋梯走下,杨清水忽然觉得嗅觉从来没有?的敏锐,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你们平时也会在家里做实验吗?”
方璐十?讶异,她双手紧握,思忖着应该给他什么答案。
杨清水目光扫了扫,定在她的手上,“您的手?”
方璐的手沾了不少油画颜料,青一块蓝一块,与她平日素净体面的打扮格格不入,一时语塞。
“我们最近在学油画,算一点生活寄托。”蒋振理嗓音传来,他走上来,“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门口在不远处,杨清水点头,转身走去。
“杨侦探——”方璐声线绷紧。
杨清水转头,蒋振理此时搂住妻子肩膀,好让她的颤抖稳定下来,蒋振理看着他说:“杨先生,谢谢你为这个案子做了那么多。我想我们以后不大可能再见面了,保重。”
接下来的一周,与蒋家夫妇告别时的对话萦绕杨清水脑海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背后意有所指。或者是自责作祟吧,不愿意交托手上的案子以这种结局收场,才对毫无根据的迹象穷追不舍。
不过,这案子真的失败了吗?杨清水躺在侦探社的折叠床上想,明明调查没有让恶人入罪,他却似乎成功开启新的技能点——最近他的鼻子跟狗一样灵,五米外 的老鼠死在暗渠,他居然能嗅出味儿,轻易找到死老鼠的位置,还有一次楼上的男住户与他打招呼时,让他闻出那人身上沾到的香水味,与旁边小学的主任老师是同一款,后来又换了社区医院一个护士的同款香水味,恋情的翻篇速度都在杨清水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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