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松,刀子掉落草坪。
两个孩子懵懂,对世事变化一无所知,看见高阳冲过去,抱着他的腿喊爸爸。
高阳腿一软,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孩子。
钟玉英跟着走上去,她的视线落在草坪上的刀子,“发生什么事了?”
高阳摇摇头。电话是恶作剧,把他一通耍,更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面对杨清水这个敌人,他是畏惧而挫败的,这无法宣之于口。
“不是说早上回来吗?怎么现在才到?”
见高阳脸色不佳,钟玉英心里打鼓,“回来路上车子被撞了,耽搁了几个小时。”
“撞车?”
“嗯,车头有点剐蹭,你去看看,没出大事。就是找保险协商这事耗时间。”钟玉英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不只是一场恶作剧,余悸未消,一股凉意便涌上心头。
六月中旬,炎炎夏日,“羚羊”侦探社紧闭大门不营业,里面则大开空调,老板躲在办公室,吃冰镇西瓜。
刚能出院,那一刀下去肚子开了胃口也开,杨清水回来这两天除打了个电话外啥也没做,业务有曾悦儿代办,从接单、收集线索到联络人士,她做得井井有条,不用他操心,乐得吃吃喝喝。
“女儿被绑架失踪十年,绑匪消失,至今没有找到活人或尸体,这个姓陈的玩具商愿意给10倍委托金请你调查。”曾悦儿点击电脑上一个个委托申请,让杨清水选择业务。
“不接。”
“二十岁男子被杀,现场没有指纹证物,也没有监控记录,他的家人希望你协助办理案件。”
“不接。”
“……”
杨清水像个不愁恩客的花魁,稍稍手指头就能勾一大把人赶着给他花钱,他却一个两个全都拒之门外。除此以外,他直播也停了,更不接受采访,提前过起退休生活,看电视读报纸,闲事不管。
打开电视,刚好回放他被刺的视频画面,话题热度本来下去了。电视台乐此不疲回放,血腥场面播放热度依然高涨,杨清水吃着瓜,津津有味看着画面,不时感叹:“这摄影记者太会了,一个新闻片能拍出动作电影感,哟,看起来真疼。”
“什么看起来,你就是被扎那人。真以为自己在看5D电影,连痛感都是模拟的不成。”曾悦儿吐槽着,“这里还有个委托人他的身份证明丢失了,让你帮他找回身份,接吗?”
杨清水往垃圾桶吐瓜子,“挂失补办身份证去派出所啊,找我干嘛,不接。”
这下轮到曾悦儿不爽了,说:“什么案子都不接,还敢胃口这么好,你怎么不改吃西北风。”
“我们现在又不缺钱,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跟水珠汇入大海,现在要把它挑出来,太难了。”曾悦儿说,“这是一个长期调查,在此之前,麻烦老板您看在我的年终奖金和薪水份上,纡尊降贵,挑个案子吧。”
杨清水想了想,他的金手指差不多玩完,别查重案害人害己了。“我的要求——案情简单,不沾违法犯罪的,最好还有趣。”
曾悦儿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离婚,妻子要取得丈夫的偷情证据分财产,风化类型,怎么样?”
“就这个。”
杨清水随意挑了个案子,然后擦擦手,打开窗户,让自然风透进来,他看向街面的尽头,周围商铺萧条得有些不正常。
雪光街的尽头正在发生一场小型械斗,二十几个帮会小混混为了这条街的“所属权”对峙,一言不合抄家伙干起仗来,几个脑袋五颜六色的青年满嘴脏话叫骂,两个挂了彩了趴在栏杆上嚎叫,最近的争地盘的多了,这种场面每条街上总要上演几回。
商铺赶忙拉闸关门,有的人报警求助。
接到报警的巡逻车从四方街出发,驶过两个路口,遇上红灯停下。等候时,副驾驶上的员警看向外头,自言自语:“这人一直没走啊……”
车长:“什么事?”
他指向转角处的一辆小货车,车子熄了火,驾驶座司机似乎百无聊赖,架着腿翻起小漫画。员警说:“早上巡逻车经过,我就见过这人,车子不开光坐着。”
坐半天了?
做日常巡逻的警员,遇见奇怪的人都要留意,观察力加上直觉就是他们的工作素养之一,“咱们过去问问。”坐后排的小队队长发话,车长便在对讲机上回报调度中心,需要五分钟偏离路线。
员警走过去,敲货车车门,“车牌、身份证拿来。”
司机乍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看见警察过来表现得也正常,解释说没等着生意,就在车上坐了一段时间。
是有点奇怪,但也不犯法吧?
“没说你犯法。”警员登记身份证信息,瞅见驾驶座旁边有个黑色小旅行袋,“这是什么,打开看看。”
司机顿了顿,“警官,就是螺丝刀扳手那种工具而已。”
警员再次重复,“打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司机握住旅行袋提手,放到大腿上,动作有些缓慢,迟迟不肯拉开拉链。
警员看向他,心头有些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后方路面驶来一辆黑色奔驰,下车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高阳,随车有司机保镖,后面还跟着一辆车,谭固朗跟其他手下跟随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