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浩一起。
“我去,小玉子牛逼啊,这一班第一行的大名,晃眼死了。”熟悉的大喇叭声直接盖过其他所有高二生传来:“我来找找我们家小林子……哎,咱一中这废事的单双数分班啥时候能改改,呆了两年都看不懂到底有啥用……让让,麻烦各位让让,看完自己的就往外撤撤啊,外边那么多人没看到呢,一个个非得把自己亲朋好友都看光回去当报喜鸟是不是?”
太阳下,林翕的眼睛微微弯了弯。
“醒了?”许寒来看见他表情松动,自己也笑了笑,走到林翕身边,顺手拆了块巧克力送到他嘴边,说:“补点糖原。”
他送得太快,林翕也没看清楚,下意识就张嘴接了。
天热,巧克力不硬,很快就在舌尖上化开,然后。
林翕:“……”
他的五官整个皱起,差点没把在那入口即化的丝滑巧克力直接吐出来:“黑巧?!”
他连忙伸手去拿书包里的水瓶,匆匆忙忙灌了好几口水才让舌尖上的苦意褪去一些,狰狞的眉眼低头缓了许久,抬头一看,发现学长正站在树荫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
黑色的头发上透着树叶缝隙折射下来的光芒,神色看着比之前松散了一些。
说:“早该给你吃点这种东西。”
林翕顿了顿,随即在逐渐清明的大脑下反应过来学长这句话的意思。
这两天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了好几次,每一次学长都会给他吃点儿东西,但林翕只管吃,几乎一点反馈都不会给,今早也是一样。
就算学长主动和他说话,林翕也是不会回应的,好像宕机了一般。
刚刚为黑巧震惊的神情可以说是他这几天做出的最大表情了,像个活生生的人。
回忆一遍,知道自己是让人担心了,林翕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伸手摸了摸头:“我前几天可能烧糊涂了。”
心情比之前多彩了一些,人看着也就鲜活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林翕的笑容看上去也依旧透着病后的疲惫。
最近总是和小孩呆在一起,这两天更是密集相处,所以许寒来刚开始的感觉不大。还是方才小别片刻,再从教学楼那边出来时,看见林翕穿着和上学期一模一样的校服他才意识到。
一次高烧,林翕好像长高了不少。
一个人站在树荫下时的样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是那种身板瘦弱,又小又有点幼态,好像发育不良的样子,整个人高挑了许多,肩骨在衣袖下变得明显。虽然看着还是瘦,但一场大病消磨了不少他脸颊上的软肉,五官变得更清秀了,甚至隐隐透出独属于少年的青涩感。
修长的脖颈下,喉结好像也变得比之前明显了一点。
没有表情看着其他人的样子,从气场到外貌几乎要叫人认不出,还是看见他来了,五官逐渐软化,以及这会儿停顿两秒又忍不住偷看他一眼的模样里透着熟悉。
“谢谢学长之前照顾我。”林翕主动往许寒来那边靠了半步,小声说:“你昨天是不是请假了?”
许寒来:“嗯。”
林翕看着更不好意思了:“谢谢你啊。”
这才越来越像他认识的那个小孩。
赶在林翕一脸纠结地把更生分的话酝酿出来之前,许寒来率先道:“不去看看自己的分班结果?”
林翕朝人群中瞥了一眼,发现刘浩站在三班的分班表前不信邪地上下看了无数遍,终于乐呵起来:“我大概知道在哪个班。”
而且他现在对分班结果没有那么感兴趣了,好像无论去五班还是去七班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这倒不是一个暑假的学习让林翕飘了,而是……
学长说他想学天文。
记忆在林翕脑海中终于恢复完全,虽然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但至少这个关键节点没丢。
学长说他想学天文,以及林翕思考过一阵后,得出的“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可能完全不同”的结论,还有他对这一世的学长到底还需不需要他拯救的质疑。
这一系列的原因让首都大学这个原有目标在林翕心中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但如今的他好像也不太会去思考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的缘由了,好像这一场大病抹平了他所有的疑惑,只留下了学长一定会学天文的结果。
“我草我草,我找到了,五班,五班小林子!挺好挺好!”转头,分班表前的刘浩像只报喜鸟似的跑来。
身后的大树在艳阳下掉落一片叶子,落到林翕脚边,边缘有些微微泛黄。
他低头看了眼,突然想起,九月快来了。
新的季节即将带着新的学期为他揭开人生下一段旅程。
而他站在这里,却对前路感到十足的迷茫。
如果学长会去南城学习天文,那么他这趟重来是为了什么?
许寒来偏头看了小孩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大病初愈,不许想那么多。”
然后半开玩笑似的补了一句:“我请假很不容易的。”
他掌心下的林翕闻言抬起脑袋,那双脸上还是带着疲惫感,好像一场大病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这会儿被学长轻轻摸着脑袋,才眯起眼睛来,眸光里透出一点灵动。
“好。”
“谢谢学长。”
总归学长还在他身边,他也还在这里,其他就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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