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他们祭神用的是吃的,万一摆个死人可就要被恶心死了。”徐清皱眉嚼着干巴巴的烤馕,出乎意料地没有抱怨食物难以下咽,他看向秦楚河,“明天什么计划?”
“虽然今天抓到了邹箐箐,但明天白天俄安内应该还会再次出来巡城,抓住剩下的我们几个。它的设定是‘屠城’,需要确保城市里没有一个活物。”秦楚河分析道,“保险起见,我觉得我们要想个办法彻底解决它。”
“但是有个问题——那种半人半鱼的形态看上去笨重,但刚刚我们也看见了,它跑起来的速度其实非常快,如果被抓住的话,基本上就会像邹箐箐一样被吸干血死掉。”秦楚河沉思了一下,“我们手头也没有趁手的武器,硬碰硬不太保险,不如……”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
程陌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马尔杜克也是活的?”
“是。”秦楚河轻声说,“俄安内的设定是‘破坏’,而马尔杜克的职责是‘保护’,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他们两个会互相为战。”
“如果马尔杜克真是活的,为什么在俄安内屠城的时候没有出现?”刘筱提出了疑议。
“缺少苏醒的契机。”徐清忽地开口,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帮蠢货平民把他当做天上星一样可望不可即,但不知道这个神其实是可以苏醒的。上面那个马尔杜克应该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苏醒,但条件是什么呢?”
“明天就知道了。”秦楚河依旧不急不躁的样子,找了个靠近程陌的位置,和衣侧卧了下去,“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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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陌在一片焦灼的燥热中醒来。
这里的夜晚气温也不见丝毫下降,纵使睡在神殿之中,无处不在的热空气依然让他感到呼吸困难。程陌前一晚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后半夜又被喉咙的灼痛惊醒好几次,让他在清晨醒来的几秒整个人都有些懵。
其余人还没醒,只有一个清瘦的影子站在角窗边,正向外看着什么。逆光的缘故,程陌只能看到他削薄的剪影。
此刻时间悬停,四周静寂,上帝之手抹去多余的背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像是要把程陌拉回一个并不存在的往昔。
秦楚河突然回过头:“程陌?”
程陌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抑制住了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泪意。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匆忙扯出一个笑容,含混道:“恩?啊……没事,你醒得好早啊。”
秦楚河探究地看了他几秒,像是在判断他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般没有问题,所幸秦楚河似乎想起了一件更为紧急的事情。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对劲?”他问程陌。
经他这么一提醒,程陌才注意到了从他醒来那刻一直挥之不去的那股怪异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跟昨天不一样了。
徐清和刘筱还在熟睡,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程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安静……今天太安静了。昨天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外面隆隆水声沉闷如雷,他还记得徐清为此抱怨了很久,说水声影响他的睡眠。而今天外面一片死寂,从他醒来到现在,竟然一丝一毫的水声都没有听见过。
秦楚河让开一点位置:“过来看看吧。”
程陌走到他旁边,朝窗外望去。下一秒,他呆住了。
幼发拉底河干了。
昨天还波涛不绝的河水在今天悉数消失,空留下干涸龟裂的黑色河床,深深的裂纹像是直嵌入地底。更令人恐惧的是,高悬的太阳似乎离地面更近了一点,从昨日的暖黄变成今天的深橘红,像一块发红的炽热烙铁。外面急剧升温,汹涌的热气让窗外的一切景色全部扭曲变形,飘来的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副本进度加快了。”秦楚河叫醒了徐清和刘筱,“外面气温太高,出去会立马脱水,我们要在这里解决俄安内。”
“俄安内这个时间应该在城区内,刘筱去角窗那里看一下它的具体位置。虽然白天在陆地上对它没有影响,但是今天它已经没法回到水里了。天色一旦全黑,俄安内就会触发‘暴怒’模式,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秦楚河道,“程陌和徐清跟我一起去上层唤醒马尔杜克,现在只有他能解除俄安内的威胁。”
徐清难得没有对秦楚河的决定提出什么异议,三人飞快地跑上顶层,马尔杜克的巨大金像被供奉在主殿正中央,手拿黄金权杖的主神正威严地俯瞰着他脚下守护的城土。
秦楚河没有一丝停顿地跑向金像,抄起金像底座上的一只铜柄弯刀,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反手将血液甩在了马尔杜克的脸上。
“你的城都死了,还要做个缩头乌龟么?”秦楚河冷冷地看向金像。
不知是不是程陌的错觉,他感到马尔杜克似乎动了一下。
天边突然传来了滚滚雷声,与此同时,眼前金光大盛,金像外壳片片脱落,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刺目的光芒中脱壳而出。
他手持的黄金权杖镶满无数珠宝,繁复的纹身遍布裸露的双臂和脖颈,一条碗口粗的巨大蟒蛇攀附于他的颈项,幽绿的眼睛中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马尔杜克低头审视着秦楚河,看着这个唤醒了他的渺小人类。大蛇从他脖颈间探出脑袋,朝秦楚河不怀好意地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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