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露齿一笑:“惊喜否?”
刘浺浑身一晃,一头扎向了鹦鹉:“我的爹啊!阿砚,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王砚笑道:“当不得当不得,休要折杀。”
刘浺赶紧拍了两下嘴:“失言失言,望砚兄别笑话,多海涵。实在是这鸟险些将我折腾死了。一只鸟怎能整出这么大的事来?!”
薛沐霖道:“何止是大,方才我同阿砚、意知推测案情,简直是万国荟萃,乱七八糟。”
刘浺扯着王砚追问鹦鹉是怎么找着的,王砚又把经过简单复述,刘浺连连惊叹,嚷着要去给雪麻糖烧香,虞玧与王砚一道把他按到桌边坐下。
“眼下的关键已不是鹦鹉了,而是整件事牵扯的阴谋!”
刘浺猛点头:“是!是!对了,你们猜京兆府翻旧档查出了什么?!阿玧,我知道得没你详细,你说,你说!”
虞玧抿了一口茶,肃然坐正:“那东瀛女子什么都不肯招,但小冯通判从京兆府刑房卷宗里查到,数月前,就是徐家得到这只鹦鹉之前,也是敦化坊,离那个失踪的胡女海琳娜住处没多远的地方,死了个珊斯人。人是在家里被杀的,离他家没多远的地方又有一具尸体,应是同他差不多时候遇害。你们猜,这个死者,是什么人?”
薛沐霖道:“少卖关子了,直说。”
虞玧再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是名泊罗人。”
王砚瞳孔一缩。
虞玧神秘地眨眨眼:“你们再猜猜看,死了的这个珊斯人做什么营生?绰号叫什么?”
温意知嗤道:“说话能别大喘气么,猜不着,你说!”
王砚开口:“此人是个工匠,所做营生是制锁或匣子,他的绰号与鹦鹉有关。”
虞玧哈一声:“阿砚,神了!你能去城隍庙门口摆摊了!这名珊斯人确实是个锁匠,会做些连环扣之类的小玩意儿,绰号大鹦鹉,大名叫塔木沙什么努什么鲁的,挺长挺拗口,他有这个外号,是因为……”
王砚道:“因为他有只鹦鹉,灰的。”
温意知愕然看向窗边的鹦鹉:“你的意思是,这只鹦鹉是……”
王砚点头。
这时又有小厮来报:“大公子,京兆府那个姓冯的官儿来了,在这边的东角门外,说要见大公子。”
刘浺奇道:“他既然要过来,怎么方才不同我跟阿玧一道?”
王砚道:“冯通判是个守规矩的人。”
刘浺啧了一声:“难道跟我和阿玧一道过来就不规矩了?话说这位冯通判倒给你面子,刚才我和阿玧受了他好一顿气。我直接连谈事的门都进不得,只能到旁边的屋子里喝茶。”
虞玧笑道:“快别说了,昨儿晚上,阿砚跟意知被这小冯大人怼的,饭桌上都坐不下去。其实这人能从地方直升到京兆府,岂会真是个楞子。软的硬的,只凭他觉得方便罢了。”
说笑间,小厮引着一身家常便服的冯邰到了。
窗边的鹦鹉拍拍翅膀:“请爷安,爷吃过了么?”
冯邰深深看了看鹦鹉,与诸人礼见毕,才肃然问王砚:“这只,是本案的鹦鹉?”
王砚道:“是。”
冯邰再一拱手:“请王大人立刻将涉案的胡女伊氏及鹦鹉转给京兆府。”
王砚道:“胡女和鹦鹉,过一时冯大人都尽管带走,但眼下需等一样证物,请冯大人稍候片刻。”
冯邰皱了皱眉,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
“冯某此番过来,乃因在遇害的胡商古罕德家中又找出了一把小弩,查验应该就是射出小箭,杀京兆府鸽子,嫁祸王大人之隼的凶器。王大人可知古罕德为何要这么做?”
王砚接过纸卷,看看上面绘制的□□图样:“与雪麻糖叼回了这只鹦鹉有关。”
冯邰视线一闪,王砚亲手拉开一把椅子:“冯大人也一宿未睡,请坐下来吃杯茶用些点心。过一时一切真相便可知详细。若你还有要务,不便逗留,先回京兆府,稍后我将人鸟送上,兼知会详情。”
冯邰又看了看王砚,却未多言,径走到椅子处坐下。
王砚唤小厮上茶,与冯邰闲话,冯邰只寥寥应上几句。王砚又邀他去屋外赏看园景,冯邰也推却。虞玧、薛沐霖、温意知和刘浺搭不上话,各自散心。先轮流去沐浴,刘浺和温意知围着鹦鹉打转,薛沐霖想到隔壁困个小觉,又被刘浺喊住。虞玧让下人取了一副马吊来,搓几把聊做打发。
王砚也取了一本兵法书,与冯邰相对捧卷,那厢四人呼啦啦搓牌,架上的鹦鹉突然向着牌桌兴奋地扑腾翅膀:“祖母莫哭!祖母莫哭!”
王砚与冯邰顿时抛下书册起身。
虞玧几人也停止搓牌,鹦鹉兀自向着牌桌扇翅:“碰,碰,碰!和,和,和!”
温意知失笑:“乖乖啊,你懂这个?”
王砚让虞薛温刘四人暂闪到一旁,命人解开鹦鹉的足链。鹦鹉一头扎向牌桌,先啄啄骰子,用爪拨了几滚,叼起,看看王砚等人,歪歪头,似乎有些迷惘,继而又吐掉骰子,跳到几块牌前,推了推一张六饼,奋力想叼起。
这时门外忽有声音道:“大公子——”
鹦鹉一抖,向旁边一跳,扑棱棱飞起。
王砚怫然转身,盯向那报信的小厮:“何事这么蝎蝎螫螫的?礼部的消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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