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淡绿色的墙纸腐败霉烂,布满漆黑粘稠的斑点和破碎模糊的手印,就像是干涸的陈年血迹,仿佛在此发生过一场可怕的屠杀,地面上的地毯被利器切割成破碎的形状,胡乱地堆在走廊内,上面残留着腐烂的碎肉和凌乱的血痕,头顶的灯光混沌黯淡,在厚厚的蜘蛛网下闪烁着。
两边的墙壁上一扇门都没有。
将石块放下之后,叶迦眸光微暗,眉头紧紧地皱起。
这里几乎已经不像是鬼蜮了,而更像是……
副本……
叶迦顺着走廊向前走去,时不时地拿出那个小石块向周围看上两眼,很快,他看到了其中一扇在走廊中平平无奇的门,同样也出现在了那个小石块中。
他伸手探向门把手。
出乎意料的是,在被他触碰到之前,那扇门就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一个偌大的大厅出现在了叶迦的面前。
暗绿色的墙纸,红褐色的地毯,头顶是半明半昧的顶灯,在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宴会用的巨大长桌,长桌上摆满亮光闪闪的瓷器和玻璃器皿,一共排列着六个座位,末端一个首位,每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叶迦将全知之眼举到眼前。
眼前大厅的墙壁完全是由游动着的漆黑长发构成,黑压压密密麻麻,无声地将那张长桌托举在中间。
长桌的每个位置上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虚影,每个椅子背后的墙壁上都留有一扇门,叶迦估计其中一个座位是自己的,只不过是被意外冒出来的嵇玄占据了。
他将全知之眼移动到首位,心底微微一惊。
只见一个通体惨白的女人低着头,坐在餐桌的最末端,漆黑的长发从她的头上流泻下来,缓慢地蠕动着,构成了地面和墙壁,她一动不动,就像是沉睡着一般。
叶迦将石块从眼前拿开。
首位仍是空着的。
不过,既然两边都是相通的,那么,那只厉鬼一定就坐在那个位置。
这种半外化的鬼蜮对外来者和所有者有着同样约束力,可是,在最后一刻嵇玄将叶迦推了出来,其实就是将他推出了游戏规则之外,这就赋予了他一个极大的优势。
只要杀掉这只厉鬼,鬼蜮就会自然消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叶迦垂在身侧的指尖缓慢地摩梭着,一点锋利的虚影在他的指间闪动着,他微微眯起双眼,浅色的眼眸深处杀意隐隐浮现。
手腕上仿佛还残余着对方掌心冰冷的温度。
耳畔似乎再次响起了男人低沉而轻柔的一声:
——“别……”
叶迦定定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审视忖度着什么。
终于,过了许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暂且信他一次。
叶迦活动了一下肩颈,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长睫半掩的眼底暗芒闪现——很久没有进副本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有没有下降。
真是怀念啊。
既然如此,就当作过副本一样走走看好了。
他收回了镰刀,径直走向其中一张座椅背后的门,他伸手将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的背后消失。
眼前并非是一整个房间,而更像是一个完整的大千世界,头顶的阳光灿烂,马路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但是,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叶迦伸手拽住其中一个路人的胳膊,却感觉自己手中的袖管软塌下去,他眯起双眼,猛地一扯,那身衣服瞬间软塌下去,无数花花绿绿的虫子从袖口和领口中流泄出来,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地面上,在叶迦的脚面蠕动着。
叶迦将手中的衣服丢开,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从地面,到楼宇,再到行人车辆,全部都是由各种颜色密密麻麻的虫子构成,那些虫子蠕动徘徊着,令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扭曲的滤镜下,每一条线都在始终不断地变换着,每走一步,脚下的虫子就会爆裂出汁水,各色的内脏流泄出来,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叶迦大概清楚了这个房间是谁的了。
他将全知之眼举到眼前,在那漫无边际的虫海中搜寻着什么,终于,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远方的其中一栋建筑中,亮着一个闪烁着着荧光的小点,在那令人恶心的虫子海洋中显得格外清晰。
叶迦收起石块,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那是一栋居民楼,它已经被由内而外地毁坏的差不多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无数虫子从四面八方爬来,有秩序地,一点一点地将那栋居民楼向着原本的模样填补着。
叶迦面不改色地推开向下掉虫的楼宇门,踩着软趴趴的台阶向上走去。
越往上走,蛋白质焦糊的气味就越浓重,墙壁地板上都留有被灼烧过的痕迹,走廊歪歪斜斜的,三楼和二楼几乎融为一体,整个大楼似乎正在缓慢地向内塌缩。
根据石头的指引,叶迦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刚刚推开,只听哗啦一声,就有无数虫子从天花板落下,重重的砸在眼前的一片狼藉之中,不同的虫子有不同的颜色,这样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但是眼前的地面却仿佛一个正在缓慢蠕动的巨大染缸,无数不同颜色的虫子在其中蠕动着,看的人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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