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寒一边说一边瞪着穆辞,言下之意,冒充龙嗣生父的便是宸妃。
叶安:“……”
叶安手痒得厉害, 抓起近旁的一只茶杯砸了过去。
耶律寒直挺挺站着,被茶杯砸了个正着, 一行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衬得他的面容十分可怖。
他仍坚持道:“皇上,龙嗣就是臣卿的。”
叶安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怒火烧得他难受, 正要斥骂, 穆辞揽住他, 低声道:“小安,别气坏身子。”
叶安一震,怀孕之人本就易怒,他被耶律寒几句话挑得理智皆无,太过生气却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叶安尝试深呼吸几次,穆辞抚慰般轻拍他的背,叶安逐渐被他的动作转移了注意,胸口那团烈火慢慢熄灭。
冷静下来,他就发现耶律寒很不对劲,以前觉得这人脑残,如今竟还有妄想症,叶安不觉有些好笑,和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吵架能吵出什么?
穆辞轻声道:“我来处置,不必你出手。”
叶安点头,穆辞而今的位份,也是他后宫第一人了,处置低品阶的贵人绰绰有余。因两人始终坐在各自的椅子里,没法靠得再近一些,穆辞也学叶安的样子,在袖子底下摸到叶安的手,牢牢握住。
这给了叶安莫大的鼓舞。叶安一点不生气了,好似局外人一般,平静地看脑残小王子耍猴戏。
耶律寒这边,正双手握拳,虎视眈眈瞪着穆辞。
穆辞打量了他片刻,众妃都以为宸妃也要开口训斥,或者再让耶律寒吃个茶杯,谁知穆辞只冷冷道:“御前失仪,冲撞皇上,叉出去。”
左右内侍齐齐应声,将耶律寒强行拉走,耶律寒没想到穆辞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拼命挣扎,被拖着仍不忘癫狂大喊:“皇上,您别轻信此人,龙嗣是臣卿的,真是臣卿的!”
穆辞不为所动,掷地有声道:“尔不过区区贵人,有何资格质疑龙嗣,质疑皇上,按宫规,去位份,打入冷宫。”
众妃俱因宸妃的利落吃了一惊。耶律寒身份独特,哪怕太后与皇帝不喜这个人,都会勉强给玉罗一点面子,多半是不予理会,因此造就了此人在宫中横行无忌,从没有一点规矩。众妃心底皆厌恶耶律寒,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当不存在,可是没想到宸妃一上位,直接就拿耶律寒开刀了。
众妃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后怕,看来宸妃掌权,并不好惹,连玉罗国的面子也不会给。对宸妃有意见的妃嫔忍不住掂了掂自己的分量,发现比不过耶律寒的,下决心往后见到宸妃就绕道走。
叶安也对耶律寒忍无可忍了,跟着怒道:“就这样,先按宫规处置。李幺,替朕拟一份国书,耶律寒在大魏宫廷频生事端,屡次冲撞朕与太后,朕决意将其遣回玉罗,从此免玉罗王子入宫。国书拟好后,给朕过目,然后派两队侍卫带上国书,送耶律寒回返。”
叶安本来性子温和,不会轻易处置谁,耶律寒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他可以忍,胆敢质疑他肚子里的孩子,挑拨他与穆辞,已触了他的底线,叶安不愿再忍了。
穆辞与皇帝的处置,太后都很满意,当场念了句佛号,心想总算送走这座瘟神了,嘴上还不忘笑着道:“玉罗王子远道而来,始终无法适应大魏水土,皇上宅心仁厚,令其归去,也省得他的父母兄弟日夜想念。”
李幺应了,自去安排不提,当然国书不会像皇帝说得那样直白,但送人回玉罗的侍卫们,完全可以找玉罗国君好好念叨念叨脑残小王子的丰功伟绩。
杨舒玄向乔云霆使了个眼色,乔云霆开口道:“皇上,耶律寒定是魔怔了,还请皇上不要动怒,以免伤及龙体与龙嗣。只是耶律寒之言,倒是提醒了臣卿,臣卿隐约记得,德妃前阵子似乎也常侍寝,龙嗣生父真的确认无误吗?”
一时间,妃嫔们,包括太后都看向温子然。
温子然正看戏喝茶,乔云霆冷不妨把他扯上了,温子然差点呛了一口茶。
天地良心,他和皇帝之间可比清水还清,龙嗣要是他的才奇怪呢!
只是他与皇帝相处的情形,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清楚,旁的妃嫔不知,皇帝又的确翻过很多次他的牌子,温子然清了清嗓子,假装无辜地道:“臣卿……臣卿那阵子虽经常侍寝,皇上并不想生子,实际并未留嗣。”
温子然绝不能说他与皇帝每次都是坐着纯聊天的,毕竟谁听了都会觉得奇怪,若是说成并未留嗣,倒也符合皇帝之前不想生孩子的事实,只要皇帝不想,有的是办法不留嗣。
叶安略显紧张地看了穆辞一眼,然妹说的虽是假话,他还是会担心穆辞误会,好在穆辞面色如常。
乔杨二妃,不过就是想挑拨温子然与穆辞,可惜温子然都已如此澄清了,龙嗣一定就是穆辞的,乔云霆不甘心,又道:“那是否还有别人呢?”
杨舒玄面上呵斥,实则与他一唱一和道:“乔云霆,你莫非是想查承恩录?”
乔云霆正色道:“事关皇家血脉,很该慎而又慎。”
四妃本是有资格验看承恩录的,太后挥了挥手,直接命内侍去把皇帝的承恩录拿过来。
帝王每次宠幸妃嫔,时辰、地点都会记录在承恩录上。皇帝登基已近两年,内侍们按年月将最近的几本册子都带了过来。
乔云霆说出一个月份,内侍迅速找出来递过去,一翻开赫然发现册子里除了开头几页是温子然,剩下一水全是穆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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