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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慎行视线落在他面上,见暖而润的光,将秦子游瞳仁照得通透、清澈。
    他听秦子游道:“雷云只是疑点之。再有,雅间分明带着隔音阵,为何我们能听闻那声尖叫?这是其二。其三,”他深呼吸,声音转轻,宛若陷入什么回忆,“我听过那种声音。”
    孙胖不解。
    秦子游说:“不瞒大家说。我年幼时,家境贫寒,和娘相依为命,”时间紧迫,他时不时侧头去看雅间,看有无其他动静,未细说自己家事,“邻家是位带女儿的鳏夫,后来娶后娘进门,后娘就要将那姐姐卖给人牙子。我起先不知,可忽有天,邻家传来声惊叫,是人牙子带着两名粗壮婆子前来‘收货’。那惊叫声,与方才般无二,凄婉至极。”
    他当时不懂,娘又不愿惹是生非。孤儿寡母本就艰难,孩子又年幼,于是捂住秦子游的眼睛耳朵,不让他听。
    可透过娘指间缝隙,秦子游还是听到邻家姐姐声声哭喊,说自己不愿被卖走,求父亲回心转意。
    “爹!我能为旁的人家洗衣赚钱,我每日只用吃个窝头。爹,别卖掉我——”
    这声声凄厉叫喊长久刻印在秦子游心里。
    楚慎行听着,在记忆里翻找片刻,已经记不起自己那会儿是什么心情。如果不是今日听秦子游说,他甚至不记得什么邻家姐姐。可既然听到,思绪便飘回从前,模模糊糊地,是有个影子,在海棠树下晾衣裳。手臂干瘦,与六岁的自己相比都不遑多让。
    说是“姐姐”,其实也不过十岁出头吧?
    那会儿楚慎行与娘的状况还好,起码有间小院能住。是在后来,娘渐染沉疴,他们所有的钱都被拿去买药。有病人要照顾,楚慎行也没余力每日以灵气引鸟捉鼠,肚子天天饿扁,终于在买药途昏在路上……
    楚慎行回神,看向眼前少年。
    自己忘了,可秦子游尚未忘却。
    他当时不过六岁出头,无能为力。此时,他既然心挂念,便不愿袖手旁观。
    “怎会如此……”听完秦子游的话,孙胖愣。他实在看不出,好友还有这番经历。
    “这些之后再说。”秦子游道,“我要去看看情况。”
    孙胖踟蹰,柳叔也拧眉,面露不赞同。
    只有楚慎行,听到这里,施施然笑道:“好,我与子游起。”
    第7章 不平事
    柳叔无法理解楚慎行。
    对秦子游,柳叔心里明白,这少年没什么不好,就是过于理想化,觉得行走天下,当对所有不平之事仗义相助。
    对此,柳叔不以为然。
    他觉得秦子游此前被照顾得太好,因此不知世间险恶。等到日后见得多了,自然会知道自己从前错得多离谱。杀人夺宝、各凭本事,这才是修士之间人人遵守的“规则”。哪怕是归元宗弟子之间,也不例外。
    在宗内,多少有师门规矩约束。旦到了宗外,触斗蛮争、为点私利你死我活,这才是常态。
    但柳叔此前没有对秦子游的“不知世事”发表过意见。
    他是负责护送孙家少爷来郢都的护卫,只用在意孙庞人利益。在柳叔看来,孙庞与秦子游结交,并无弊害。连带正在顿悟的张兴昌,都算能给孙少爷这堂郢都之行增色的朋友。
    在今日遇上楚慎行前,柳叔直觉得,自己虽很少说话,但因年长、有几分江湖经验,所以路各种大事小事,三个年轻人都会郑重询问他的意见。这足够自己把控局面。
    嗯,孙庞就是孙胖大名。
    柳叔不动声色,引着三个年轻人,避开危险的同时,也找出些他们能应对的情况,让年轻人们“快意恩仇”。
    可当下,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
    柳叔心想:不论雷暴符的疑点,单说其他。难道只有你听出那声尖叫不对?只有你察觉隔音阵方才有刻失效?
    不。
    只是其他人……包括我与孙庞,都更在意即将到来的收徒,在意自己能否拜入归元宗,能否至此修习《归元心法》、踏上与逍遥老祖般的坦荡仙途。至于其他事,重要吗?
    不重要。
    柳叔冷静地想:看来,是时候让少爷与秦子游分道扬镳。
    至于楚仙师。自己看不出他修为高深,那他至少是炼气后期、乃至筑基期的修士。他乐意陪秦子游胡闹,这是那两人的事,与自己无干。
    柳叔刚要开口,准备委婉地表示:既然如此,大伙儿各走各路。
    就听孙少爷咬牙:“行,咱们去看看!”
    柳叔瞳孔缩,不可置信地看旁边的小胖子。
    孙胖不知自家护卫方才连串想法。他摩拳擦掌,道:“子游,照你说的,兴许有人正要行不轨之事!”
    柳叔:“……”
    楚慎行听了,视线在这对主仆身上转了圈儿,还是那副从从容容的笑脸,说:“既然如此,那就大伙儿同前去。”
    盏茶功夫后,四人贴在酒楼之外。
    这酒楼名叫“望月楼”,细细想来,庭之上的夜明珠也是为了与之相称。
    所有雅间都有窗子,夜之内,总能见半晚月光。
    各种阵法套在起,哪怕开了窗,外面的人也见不到里面景象。
    众所周知,归元宗仙师们刚至郢都,就被武帝迎入宫。仙师不慕凡尘,皎若云端月,视钟鼓馔玉若浮土——话是这样说,可依据楚慎行日后经验来看,凡人皇帝总要尽心招待,而归元宗的仙师,也就半推半就、“勉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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