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徒儿讲了几句话后,他心思重新活络,开始考虑,要如何摆脱宋安。
有个现成的法子。
但也有问题:子游修为不够。
好在以他们手上的东西,一个月时间,足够让秦子游进境。
在等待小二送东西上来的时间里,楚慎行告诉徒儿:“那次远游的终点,是郢都。”
秦子游轻轻“啊”了声,说:“原来如此。”
倒是和自己一样。
他心思一转,一本正经,说:“这么讲来,师尊,你与我甚是有缘。”
楚慎行含笑,问:“此话怎讲?”
秦子游看他,见师尊神情平和,眉梢眼角带一点温和笑意。秦子游也笑,像是有意要逗师尊开心,认认真真和他数:“你看,你我都是这个年纪第一次出远门,这一去,便是郢都。途中遇山匪,便上山除匪、救人。”
他说:“往后,我与兴昌、孙胖,哦,还有柳叔,我们四人一同西行,入郢都时正值七月,稻花正开,卧于山岭,若玉上堆雪……”
少年似乎回味从前光景。
他虽对归元宗失望,但此刻记起故友,仍然想:兴昌大约是进了归元宗吧?我大约还是该为他高兴。
楚慎行:“然后?”
秦子游看他,眼神分明是:然后——
楚慎行帮他补充:“我十五岁末尾,拜宋安为师。”
秦子游心想:我十五岁末尾,拜你为师。
他也想到这个,可这一份“有缘”,对楚慎行来说,似乎不是好事,所以秦子游没有说出口。
然而楚慎行自己讲出。
他逗秦子游,“子游,你是忘了这点吗?”
秦子游观察他。
片刻后,觉得师尊心情似乎恢复了,少年放松,笑一笑:“倒是没有。但师尊,”话锋一转,正经问,“我们要如何摆脱宋安?”
楚慎行看他,视线悠悠。
少年看不懂。
只听楚慎行回答:“你我倒真是心有灵犀。”
秦子游“咦”了声,“这么说来,师尊已有办法?”
否则怎会是这样的语气。
楚慎行颔首。
秦子游便再问:“是什么……”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听到敲门声。
是小二送来楚慎行要的东西。
师徒二人看向门口,楚慎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门打开。小二做好准备,喉咙里备满吉祥话,想借此讨些赏银。可惜等门开,往里一看,只见一片混沌。
手里的托盘自发飞起,入了那片混沌,消失不见。
小二一愣。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左顾右盼。这的确是自家酒楼,怎会——
正在纳闷,又有两块下品灵石从里面飞出来,恰好落在小二怀中。
小二乐了,明白,这大约是碰上那个大能。他收起灵石,端端正正地冲着闭拢的门拜上三拜,“多谢仙师赏赐。”
门内。
楚慎行取出自己新买的丹炉。
四个炉子排作一圈,在他面前打转。他看了片刻,挑中其中一个,从袖中取出一块蟒肉,又有在楚国山岭采下的灵植若干,心念一动,这所有东西,都被切成小丁,一同入了炉子。
接着,是小二刚刚端上来的东西:一袋米,加上此地颇有名气的玉露泉水。两样都是凡物,无甚稀奇。
看前一段时,秦子游心想:这是要炼什么丹?
再往后看,少年有些晕头晕脑。楚慎行竟然把凡米、凡水一起倒入丹炉,又升起灵火。这架势,秦子游花了点时间思索,终于不太确信地问:“师尊,你在煮粥?”
楚慎行诧异看他,说:“对。”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但从语气、嗓音里看,师尊明明想说:我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才发现?
秦子游面皮紧绷。
等粥煮好的空档,楚慎行大致与秦子游分说:“子游,接下来一个月,我大约会买些花会上拍卖的灵宝。唔,待会儿,得将你我手上的东西整理一遍,看有什么能卖出去。”好换钱。
秦子游应一声。
他忍不住去瞄丹炉。
那么多好东西,和凡米、凡水一起煮,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大约留意到秦子游的眼神,楚慎行简单道:“没有凡米缓冲,子游,你受不住的。”
秦子游老神在在:“哦。”
楚慎行:“一个月后,你会筑基。”
秦子游:“哦——啊?”
他实实在在惊诧。
若是在两人刚相识时,楚慎行这样安排,秦子游恐怕会觉得,此人对自己意图不轨、想要害人。
所有话本都说,修行一事,稳扎稳打方为正道。若以灵药丹丸相佐,便是揠苗助长,后患无穷。
可师尊当下的意思,可不就是要直接用各样灵宝,把他境界堆上去。
是因为遇到了宋安吗?
两害相较取其轻?虽不知师尊是什么考虑,但秦子游知道,有宋安在,师徒二人一样不得安生。
秦子游问:“师尊,为什么?”
他思绪转了许多圈,还是要听楚慎行解释。
楚慎行考虑片刻,告诉他:“我手上有一个秘境开启的信物。那个秘境,只有筑基修士方能进入。”
秦子游抿一抿唇,答应:“好。”
比起师尊“金丹破碎、道基被毁”的下场,只是道基稍稍不稳,似乎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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