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连忙移开眼,不敢再亵渎师尊,手捧药碗上前时,也只敢注视着师尊榻上那卷书。
少年怯怯地说:“师尊,莫等药凉。”
林星一接过药碗。
原主的身体好像不好,房间中弥漫药味,身上也沾染了若有似无的药香,他将药汁一饮而尽,蹙起长眉。
太苦了。
苦药入喉之后,林星一清醒了一瞬,不一会儿又觉得困倦,再次躺下。那少年了解师尊的身体状况,知道师尊又倦了,便自觉离开,回身关门时,忍不住又偷看了师尊一眼。
林星一疲惫地躺下,07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否读取世界线?”
林星一选择了“是”。
起初林星一并没把np文放在心上,直到读取到了世界线,他的三观在脑中慢慢裂开。
开篇倒是正常。原主名唤林暮归,无门无派,为修真界散修,白衣白发,轻纱斗笠,一把江山剑斩天下妖魔,护百姓黎民,有缘者曾见其真容,言他俊美无俦,神姿高彻,端得是绝代风华。
天资极高的他年纪轻轻修为便已至大乘巅峰,修真界为人可望其项背,只等渡劫,便可飞升。
然而当天界之门为他开启,踏上天阶的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回头。
彼时人界正逢天灾,地震干旱频发,妖魔横行,人皇无道,林暮归背一把江山剑,投入纷乱之中。
对他来说,他的道,非是位列仙界之尊,而是守护人间苍生。
他与魔界魔尊大战一天一夜,此战本毫无悬念,因他修为甚高,必能成功诛魔,但不知为何,他体内暗伤莫名被引动,魔尊虽战死,他也功体尽废,陪伴他数十年的那把江山剑也断了。
一生修为散尽的那一刻,林暮归心如死灰,虽保住一条命,但他再也不能履行他的“道”。
人魔两界总有恶徒,斩不尽、杀不完,一个魔尊陨落还会有新的魔尊,若新任魔尊仍觊觎人间,他又能做什么?
人皇荒淫无道,天下百姓水深火热,他又能保护谁?
林暮归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林暮归的事迹于修真界传诵,人们感念他之恩情,也可惜他之修为。
林暮归选择了退隐。
他再也不能重塑功体,拖着伤躯,闲隐于竹舍之中。一身轻衫,披散白发,常年被白纱斗笠遮挡的面容苍白如山巅积雪,衬得额间红痕愈发鲜明,淡红的唇开开合合,念诵着心法剑诀。
然而这具普通人的身躯,再无灵力涌动。
偶尔他会光脚踏上草地,捡起一根树枝为剑,剑诀烂熟于心,挥舞的身形犹如从前,却再无以前的杀伤力。
更多的时候,他坐在竹舍前的台阶上,看竹海随风飘摇,太阳升而又落,困了便睡过去,日日昏昏沉沉,很想死去,但这具身躯却早已长生不老,他很绝望,不知要这样活多久。
直到一个男人的到来。
那日林暮归坐在台阶上看夕阳,一个高大身影逆光走来,金色晚霞洒在那人身上,额头上的汗液晶亮,五官如刀削斧刻,丰神俊朗。
男人看到林暮归后呆楞了许久,直到林暮归问:“你是何人?”
林暮归很久没说话了,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但仍好听极了。
男人方回过神:“在下宋霜寒,为沧云山掌门。此行来此是想请仙人......此行来此是想请前辈入沧云山教弟子们剑法,若弟子们剑法能得到精进,在下定感激不尽!”
林暮归的语气很是疏离:“我已成废人,你走罢。”
宋霜寒不死心:“前辈德高望重,剑法高深,教育弟子们定绰绰有余,只要前辈能帮助沧云山弟子们精进剑法,在下愿倾尽所有报答前辈......”
林暮归自嘲地一笑:“我的剑早已断,随我的灵魂埋入黄土之中,如何教?”
说罢,他站起身,长身玉立,白衣染上晚霞的颜色,随他的动作盈盈而动,令周遭一切皆失了颜色。
他走进竹舍之中,闭门谢客。
第二天,林暮归打开门,见院子里的土被人翻过,本该掩埋江山剑的地方被刨出一个大坑,断剑已不见踪迹。
林暮归道:“怪人,挖一把断剑作甚?”
三日后的夜晚,宋霜寒捧着重筑的江山剑,再次来到竹舍,他气喘吁吁,难掩欣喜:“前辈,在下找到全修真界最好的筑剑师,为前辈重筑了断剑。”
断剑被修补,与往日模样并无不同,表面隐隐有灵力流转,林暮归乍然回忆起曾辉煌的时日,早已扎进肉里的刺被翻出,疼得他猛然拂动衣袖,将江山剑打落在地,“哐铛”一声。
“剑能修补,心与残躯又如何能补?”
宋霜寒也不恼,将江山剑捡起,突然上前靠近林暮归。雄性气息逼近,林暮归不觉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宋霜寒定定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有光亮。
趁林暮归愣神之际,宋霜寒捉住了他的手,引他抚摸过江山剑身,引他握住剑柄。
抚上江山剑的那一刻,林暮归便已十分惊讶,待他手握剑柄,更是惊愕万分。
握上剑的那刻,身体里竟有灵力再次涌动起来!
宋霜寒蓦然拔出佩剑,林暮归感到危机,拔出江山剑与他缠斗。拥有了江山剑的林暮归久违地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灵力,血液兴奋地叫嚣,往昔风采再次重现,不出十招便将宋霜寒制服,一剑抵上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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