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狗是傅衍白的,纪冉不好强抢民狗,一只手覆着另一只手腕,先拆了起来。
傅衍白的脸色瞬间冷了冷。
他靠在沙发上,一身黑,那件羊绒衫的质感很薄,东西扔上去,便轻轻凹下去一块,吞没了声响。
橙色的表带挣扎了一下,从身体上滚下去。纪冉刚回身要走,就听见脑袋后头冷不丁的一句:
“听说你要报临床?”
傅衍白把那只表捡回来,当着他的面踹进口袋,声音很平静:”想清楚了吗?你要是因为…”
纪冉:“因为你?”
傅衍白眼神微闪。
纪冉转了转有些空的手腕,活生生转出刚被解了手铐的味道:
“你想多了。”
“……”
别的也许是他心虚,但这件事,倒真的和他傅大少爷没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有出意外,上辈子也能好好活到高考,现在应该也是一名心内科医生,即使身体素质不允许临床手术,也会是其他岗位。
俗话说久病成医,他对于这份职业的憧憬和向往,与任何人都无关。甚至某人当初还在筹划物理竞赛,他就已经选好了医学院,记好了分数线,还偷偷看了一眼宿舍照片和知名校友…
“这个要念8年。”
有人从他身后走过,丢下冷冷一句。
少年时代的傅衍白脸更冰,纪冉忙合了宣传册,结结巴巴的看过去,仿佛被人看光了心思:“我、我就看看…”
傅衍白走进位子坐下,过了一会儿道:“还早,看什么。”
纪冉:“我想考这个…”
“分数线每年都变,填志愿要看分。”身为班长,傅衍白理性又冷淡的递送了一句忠告:“专业不是一定的,要看情况。”
但有人不听。
纪冉搓搓小手:“可我就想考这个…”
傅衍白:“……”
往事旧照片一样慢慢变黄。
纪冉愣了一阵,才被楼上的叫声唤醒,两个搬家师傅又抬了几个大箱子下来:
“小帅哥,你的东西一个大面包都装不完,还少个箱子,你看看怎么办?”
苏泞翻了翻,最后留下几件纪冉不太穿、又占体积的厚外套,道:“要不这几件就扔了吧,你现在也不穿。”
“放这吧。”
傅衍白的声音难得响起来,眼神淡淡的扫过那几件羽绒服:
“我会处理。”
“那麻烦了…”
“不用。”
“……”
苏泞一愣,回过头看着纪冉,小少爷已经踩着拖鞋上了楼。
十月刚入秋,天气还算凉爽,纪冉身上只有一件淡蓝色T恤,从箱子里抄起一件就套在身上…
苏泞:“……”
好在他瘦,没过一会儿,硬生生把三件羽绒服都套上了身,手里再抱起两件,鼓的像个面包一样,一步一摇的下了楼:“还有落下的吗?”
苏泞看着套娃一样的儿子:
“没…没了。”
“哦。”
套娃目不斜视的从傅衍白面前走过,出了那扇大门,甚至因为包的太鼓,连余光都没能瞥见沙发一点。
他搬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
——
孙阿姨买菜回来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会儿。
她以前没发现这个家里纪冉的东西占了那么多,现在突然搬走,显得很空。
傅衍白依旧是大部分时间呆在医院,看不出有太大变化。
只是她偶尔会在早上看到一个被放出狗窝却没能出门的兔头,嗷嗷叫在门口...眼神像是惨遭渣男欺骗一样悲伤。
顾暄和赶在傅衍白走之前来了一趟路阳。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孙阿姨倒的热茶,眼神扫视过周围,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傅衍白的一些邮寄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就放在门边。
他扫了眼靠在沙发上的人,嘴忍不住就痒起来:“你是不是最近稍微老了点?”
傅衍白:“没话说就走。”
“……”
顾暄和连忙放下茶:“别别别,我随便说的,谁有你好看。”
这张脸的确十年如一日的好看,他也没真看出傅衍白有什么变化,只是下意识觉得他的神情落寞了些,好像一盏精美的青玉白瓷,上面多了几条价值连城的冰裂纹。
“那个小...的搬走了?”
顾暄和打量着他的神色,把讨债的三个字咽回肚子里,然后就听傅大少爷把上一句又一模一样重复了遍…
“没话说就走。”
“好好好,不说了。”
顾暄和是来接狗的。
兔头不幸流落回娘家,这会儿正可怜兮兮的趴在沙发底下呜咽,顾暄和拿过狗绳和用品行李袋,就弯腰套起来:
“你们是不是凉了?”
“…..”
他闭得上嘴才有鬼。
傅衍白已经懒得再说什么,索性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眉眼垂着,一脸赶人走的冷淡表情...
下一秒,顾暄和又叫了声。
“这什么啊?”
他放下手里的狗绳,伸手进兔头毛发旺盛的脖子上摸了摸,然后从上面解下一根项链,在傅衍白面前晃了晃…
“......”
银色的小羽毛,冰蓝的钻很亮。晃在傅衍白的眼里,跟冰柱没什么两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