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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乘舟肯定说:“有!”
    因为修习着水系功法的陆乘舟可以清楚感到, 东海岸环绕的水汽稍稍出现了偏移。
    ——有人从这里取走了一样东西!
    ……
    城主府内, 当熊熊大火于东海岸燃起的那一刻,陆铎公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想要去看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在广陵城内放肆, 想要知道迟迟不来的东方高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想要知道心中突然生出的忐忑和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但他不敢动,甚至不敢不笑。
    直到后殿的陆乘舟离开,一会儿, 东海岸的大火也随之熄灭后, 陆铎公终于松了口气, 稍稍安定下来。
    而就在这时, 他看到贵客身边有浓郁的阴影如泥浆涌来,塑出人形,而后,那人跪在贵客面前,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
    “大人,他死了。”
    这一刻,这个男人明明就在陆铎公的视线之中,但陆铎公却讶然发现自己的神识中完全捕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不但他嗅不到这人的半点气息,就连光都无法在这人身下投下阴影。
    这人分明就在陆铎公眼前,却又像是全然不存在的虚影!
    陆铎公若有所悟:听闻魔尊身旁有位来无影去无踪的近卫名为天南星……想来就是此人了?
    楚风歌面前,天南星回禀了这句话后,便双手奉上一样东西,像是魂魄,又好像是一滩血、一团火焰。
    楚风歌看了一眼。“以恶报恶吗?”他伸手一招,那团污血和火焰就被他拢入袖中。
    陆铎公不敢打探,甚至不敢多看,将头低低垂下,只当自己耳聋眼瞎。
    而后,楚风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查明始作俑者了?”
    天南星道:“是。他会选择在这时**而亡,是因为他人怂恿。”
    楚风歌:“谁?”
    天南星像是有细微的停顿:“谢非言。”
    “哦?他还活着?为何?”楚风歌道,“是谁负责的这件事?”
    天南星沉声道:“东方高我。”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陆铎公骤然抬头。
    然而带着黑铁面具的魔尊看也不看他,嘶哑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带着奇特的韵律:“他如今何在?”
    天南星道:“与谢非言一同被困于三宝如意塔内。”
    “为何如此?”
    “谢非言设计将他诱入塔中,后又截断出路,意图将其诱杀塔内。”
    “什么?!”陆铎公神色大变,终于明白心中的忐忑难安从何而起。
    他纵身一跃,便要离开。
    但楚风歌只是随意掷出手中酒杯,那柔软的金杯就在陆铎公骇然之色中击中他的气海,后又将他击出坐席,重重砸在宫殿一侧坚实的墙面上。
    剧烈的痛苦在这一刻传遍全身。
    分明陆铎公已成为分神期的大能多年,是这一带了不得的水上龙王,哪怕归元宗白玉京都要看他两分薄面,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但这一刻,他却像是再度回到了他的凡人之时。
    痛苦、软弱、无力。
    “魔……魔尊大人……楚大人……”陆铎公嗬嗬喘着气,从墙上滑下,艰难挣扎,“若犬子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大人高抬贵手……留他一命……我保证……保证今后他定然不再懈怠……对大人您的命令……全力以赴……我保证……”
    “求大人……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楚风歌侧头看他,神态近乎悲悯,但在陆铎公充满希望的目光中,他却依然摇头。
    “生死有命,陆公何苦这样执着?”楚风歌平静劝说,“若贵公子命不该绝,那么哪怕陆公不插手,他也会逢凶化吉,渡过难关;而若贵公子命中注定该有此劫,那么哪怕陆公你再如何强求也挽回不了。既然如此,陆公何不坐在此地,等待结果呢?”
    陆铎公瞠目欲裂:“可他是我的儿子!”他嘶叫着,“他是我这么多年来苦求到的唯一的儿子!我唯一的亲生儿子啊!!我如何能够不强求?”
    楚风歌依然摇头:“凡人生命短暂,这才注重血缘;修士与天同寿,应当更关注道途与天命才是。陆公,你着相了。”
    陆铎公才不管什么着相不着相,他只想要摆脱这见鬼的魔尊,去救回他唯一的儿子。
    然而方才楚风歌的那一击看似平平无奇,却封住了他周身灵力,让他动弹不得。
    于是他只能转而求这该死的楚风歌。
    “求你……”
    他只能哀求这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求大人……高抬贵手……”
    陆铎公老泪纵横,像是这一瞬间便老了。
    然而面对陆铎公这泣血般地哀求,面前这有着得道高僧般慈悲的楚风歌,却没有再将他的悲悯目光投向这位可怜可悲的父亲。
    他只是轻轻站起,带着一身的云淡风轻,离席而去。
    “走吧。”
    楚风歌说着。
    “带我去瞧瞧他这些年都躲在什么地方吧。”
    ……
    镇海卫指挥所内,灯火通明。
    楚风歌负手而立,遥遥望着这黑匾石狮子拱卫的门户,道:“就是这里吗?”
    天南星的声音从阴影传来:“是的,大人。”
    楚风歌抬脚向这门户走来,在他的道路前方,一扇扇大门无风自动,轰然敞开,如同迎接它们真正的主人,而楚风歌也就此长驱直入,走过一重又一重的门,来到了那位宁指挥使在指挥所的日常起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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