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羡尘闻言露齿一笑,变戏法儿一样压下了怒火:“尘遗,你可愿扪心自问,师徒两百载,你当真对我无一丝情意?”
纤长的睫毛不自然抖了一下,尘遗闭口不答却被枉羡尘当成了心虚的表现。他再接再厉上前一步,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有那个叫临遇安的,也是你为了故意气我才收的吧。”
尘遗听到这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看向枉羡尘的双眸中带着悲悯之色:“你执念太深。”
通红着眼又踏上前一步,枉羡尘状似疯癫,周身的冰系灵力不住震荡,几乎要将整个屋子全部冰封:“我的执念是因为谁,你不清楚吗?尘遗,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二百年前你的大发慈悲,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几乎是失控地大吼着,双目充血如入魔了一般。
然而面对着狂风骤雨的尘遗却是不为所动,看向枉羡尘的眼神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让枉羡尘的情绪更加失控。
“又是这个眼神!又是这个眼神!”枉羡尘冲上去揪住尘遗的衣领大吼道:“你到底在看谁!你为何不看着我!”
尘遗看着昔日最为自傲的徒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眼中悲悯更为明显。
最终他缓闭上眼,吐出了一句让枉羡尘心如刀割的话语。
“…… ……”
尘遗的洞府临遇安向来都能直接进入,但今日带了其他人,他就需要让童子先行通报一声。
然而今日不知为何看门的童子与灵仆都不在,于是他将昏迷的绾春寒与容寂二女放置地面后,让燮风看管着,自己进入其中。
然而走遍了炼丹房、书房、练功房甚至是餐厅都寻不到尘遗身影,临遇安便略带怀疑地向卧房走去。
据他所知,师尊尘遗应当是不喜欢卧床而眠的,向来都是在练功房内打坐修炼。
刚靠近卧房,临遇安还在长廊之上就听到了些许争吵之声,让他微蹙眉心。
不过在师尊洞府中他没有发散灵识打探,只能模糊听到有另一个男人正在和尘遗争吵些“执念”、“谁”、“我”之类的内容。
最后,话语声终止在那男人一声失控的“不可能!”当中。
临遇安从未遇到过尘遗与人争吵,便站在原地一时不清楚是进是退。
不过很快就有人为他做出了选择。
只见一紫衣男子猛然轰开房门,携一身阴冷霜花如闪电般离开,只留下愈加寒冷的低温。
临遇安鹰眼一瞥,捕捉到对方的面容,不禁有些了然。
这人他自拜入尘遗门下后,就有许多人对他提过,并再三提醒他小心对方。
此人名枉羡尘号命不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在临遇安来之前,这疯子是尘遗门下,被看管得还算严格,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且师宠徒、徒敬师,一度成为凌虚宗的模范师徒,引得人人称羡。
但是在百年前的某一日,一向关系深厚的二人不知为何突然闹翻,毁去了大半个山头,殃及过百低阶弟子!大战结束后,两人皆是重伤,尘遗直接在十四峰内放话,枉羡尘不得踏入炼虚峰境内,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不死不休!
而枉羡尘不仅当场改号为命不休,更是当即转入朝虚峰,再不回去。
凌虚宗的模范师徒就此破裂。
此后,二人几乎是只要见面就会发生大战,无论是在宗门内还是宗门外,全然不顾及当时环境、场合。并且往往都是枉羡尘先出言撩拨,然后尘遗主动出击。看似飘然出尘的人下手极其之狠,几乎次次皆是死招。
直到二十年前,在宗主出关的大礼上,俩人再一次大战,被宗主当即拍入墙内且罚互相拥抱十二时辰后,俩人这才有所收敛,只不过每次见面依然会针锋相对。
也不知,这二人一个水灵根一个冰灵根,怎得碰在一起会有那么大的火气。
只怕这位朝虚峰的五长老又来寻不痛快了。
临遇安没想太多,见尘遗出门口便上前开口:“拜见师尊!”
“嗯。”
尘遗回答得冷淡,而后整理情绪一甩拂尘淡淡道:“把人带进来吧。”
知道尘遗已用灵识将洞府外的情形看了个透彻,临遇安便不再多言,直接出了门将人带了进来。
一看绾春寒的模样,尘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只道一声:“欲灵魔蛊。”便让临遇安同燮风回去,自己来为绾春寒解蛊。
至于容寂,治疗伤口之后发现并无大碍,尘遗便将她丢了出去,让临遇安自己解决。
临遇安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便将人直接在洞府外的玉砖平地上将人催醒,而后对着双眼迷蒙的容寂问道:“发生何事?”
容寂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渐渐爬上一丝寂寥、悲凉神色,摇摇头说道:“我来炼虚峰寻人,那位师姐就突然从林中蹿出,将我拖到了深处开始吸食血液。我本是想反抗,但不知为何没了力气,只能任她肆意……”
燮风听着感觉不对,就打断她:“这么晚了,你来找谁?”
容寂抬头看一眼临遇安,眼中神色莫名:“我来,找灵犀师兄……”
不熟悉的人才会唤临遇安“灵犀天地”的号,不过这一声“师兄”却让燮风异常吃味,只觉比“师尊”二字亲密得多。
没注意到燮风心思不正的小眼神,临遇安态一下下巴,神情冷漠:“为何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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