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并没有救过我,正好相反,他是被我亲手杀的。”
头脑嗡了,赵景诚不可置信的一步步退后,一时间不知道他和赵端到底是谁疯了。
从小到大所有的画面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一群人从小叫他小弟,说他是最小的,还没有被染黑,还他妈的是朵祖国的小花朵。
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能和他们一样刀尖舔血,保不齐哪天就要让兄弟们收尸。
赵端继续说:“为了一个女人,你爸害死了8个兄弟。”
他眼睛冰冷,漆黑的眸子里是绝望的疯狂,星光全部陨灭,带着刺骨扭曲的疼痛。
“我动的手,死前没折磨他,只打了一枪。”
赵端一身黑衣如索命的死神,别墅的门大开,天边挂着的月亮如恶魔的竖瞳一样冷冷的审视屋内。
他眼睛通红,一步步逼近赵景诚,丝毫不畏惧他手里的枪,捏住他的手腕,让那把枪直直的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狠厉的说:“来啊,杀了我为你爸报仇。”
赵景诚身子抖如筛糠,被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平静的盯着,毒品上头的癫狂瞬间清醒,他无比清楚的再次认识到了赵端和他的差距。
就算赵端不动,让他拿着枪杀人,他都不敢。
他是个废物,他不敢。
赵端没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一脚把赵端踹到地上,枪从他手中脱落,在月色中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赵端……赵端!”
这样的赵端是陌生的,盛君迁油然而生一种恐惧,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心疼,他喃喃叫着赵端的名字,从低声到呼叫。
但他好像疯了……那股子狠劲儿真的像是要把赵景诚杀死,赵景诚被他卡住脖子扔在墙上,不知道真假的古董瓶子落了一地。
赵端大脑嗡嗡作响,把手里的人甩在了那一地的碎玻璃上,赵景诚抱着肚子翻滚,满地流着都是血。
盛君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端,比上辈子见到的他还要狠,他一拳拳实实在在的揍在赵景诚的肚子上,丝毫没有残存的理智,盛君迁觉得他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把人打死。
赵端之前是不好,游走在黑与白的边缘,盛君迁无法用现在社会中的法制去判定他做的对不对,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江湖,他们有着自己的道与义,有着自己遵守的规矩与制度。
说盛君迁双标也好,说他偏袒也罢,他现在只是无比的庆幸赵端能在那样的日子里活下来,而不是最后落得死了都没人收尸的下场。
但赵端现在已经不是了,他有盛君迁,有父母,有他们的小花房,有婚戒,有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他们还要结婚,还要度蜜月,还要一起白头到老,死了都要葬在一起,飞上月亮和赵奶奶一起做月饼。
盛君迁爱赵端。
盛君迁不能让赵端杀人。
盛君迁不能让赵端不能到月亮里去。
盛君迁使劲的挣脱着绑他的绳索,手腕都磨破流出了血也无济于事,他拖着椅子踉跄的跑到赵端面前,却因为小腿有伤跪倒在地。
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吧……
和着泥和血污,对于洁癖来说,盛君迁现在怕不是要死,但他满脑子都是发了疯的赵端,一步步爬到赵端面前,用瓷器碎片割断手腕上的绳子,眼看赵端从腰间掏出枪抵在了赵景诚的太阳穴处,盛君迁吓得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赵端!”
盛君迁拼命的拉住赵端,赵端还没有缓过神,几拳落在了盛君迁身上。
“赵端!是我!盛君迁!”
盛君迁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人抱住,胸前贴着他疯狂的心跳声,与他猩红扭曲的眼睛对视,轻柔的一下一下拍着赵端的背,然后和他亲吻。
赵端还没有缓过神,冰凉的金属紧紧贴在盛君迁的脖子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不稳,大脑迅速闪过无数画面,血腥、暴力、杀戮与仇恨,无数想要忘记的东西迅速涌上大脑,多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赵端在无数的碎片中翻啊,找啊……
终于找到那晚的记忆,赵端带着几分不安和害怕对盛君迁说:“我杀过人,你怕不怕?”
抱着自己那人是怎么说的,他好像笑了,他笑着说:
“你要是想杀我,我就亲的你拿不动刀。”
“当……”
赵端手里的枪落下,眼神才慢慢回归平静,眼睛眨巴了两下,埋在盛君迁的怀里,温热的泪水瞬间湿了他的整个肩膀,无措又茫然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盛君迁,你打我吧……”
“好了,好了。”
盛君迁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揉捏他的脖子,极尽温柔的说:“我没事。”
两人贴合的严丝合缝,赵端闷热的气息喷洒在盛君迁的脖颈处,他声音嘶哑,无意识的不停重复着:“你骗人……盛君迁打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好吧,不骗你了,就是左手有点疼,小腿好像骨折了,其他真的没有了,我看自己打不过就没硬抗,乖乖被绑过来的。”
赵端依旧不抬头,但他狂烈跳动的心跳终于慢了下来,盛君迁愧疚的不停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他,这人真的被吓坏了……
赵端其实已经缓过来了,但他真的很害怕,害怕盛君迁觉得他太坏了,太狠了,后悔和自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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