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行接过药方后和她行礼,郑重的道谢:“多谢姑娘。”
出了闻香阁才发现下了雪,闻景行在外头没找到暗九,偏房内也没人,他从门口侯着的陌生侍卫手中拿过披风穿好,打着伞回到了钟离苑。
进了屋内,才发现暗九并不在。
说好的贴身侍卫,这是去哪儿了。
侯府内每处都有暗卫负责盯守,原本钟离苑的负责人是暗九,之后替嫁给原主后,便由旁人代替了。
代替他的是暗十。
闻景行将暗十唤来,问:“暗九呢?”
暗十低声禀告:“禀、禀主人,暗九、并、未回钟离、苑苑,是否、让属下、下、去搜寻。”
闻景行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有些惊诧。
没回钟离苑?
那能去哪儿?外面雪下的这么大,他在颜清欢那里待了不过一个时辰,这雪就已经没过了小腿。
出门时天还没这么冷,暗九也没拿披风,没带伞,他能去哪儿?
闻景行心头被卷进的风激起一股不祥的寒意,声音带着微微颤意:“把他给我带过来。”
暗十领命而去。
闻景行坐在书房中,看着外面鹅毛大雪,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心烦意乱的翻着桌上暗十定时呈上来的折子。
他平常并不管府中事务,钟离苑里有暗十盯着,若有异动,都会盛到他桌前。
一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个侍卫和哪个丫鬟看对了眼,互赠帕子香囊,或是做饭的厨子买菜吃了回扣。
闻景行刚刚穿越时,图个新鲜看了几次,后来觉得连1818黄金眼都不如,便没什么兴致去日日查看了。
可没想到他刚打开第一页,就看到昨夜海棠对暗九大不敬的记录,暗十虽然说话结巴,但记录不愧是专业的,一字不差的全部都复制了下来。
这些文字通通化成了刀剑毫不留情的捅在闻景行心口上。
颜清欢刚刚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侯府中又有几人把他当做真正的夫人对待……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原来暗九受的是这种待遇吗……
闻景行不知是气自己多些,还是恼府中的下人,拂袖砸了一个茶杯,又灌了整整一杯凉茶,才堪堪把气压下去些。
想起昨日暗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在一团乱麻里抽出了一根线。
又想到今天早上为了气他,竟然还故意和他说颜清欢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暗九那傻子定是信了……
真的不信,哄他骗他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一炷香后,暗九走了进来,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在离闻景行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了。
闻景行抬头看他一眼,早上的那件侍卫服已经湿透,束起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滴着水,脸色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眼睛低垂着半分神采都没有。
一时间,闻景行都不敢碰他。
他听到自己声音发抖的把听书唤进来,叫了姜汤和浴巾。
稍稍冷静了些后,声音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音:“去哪儿了?”
听书进来的很快,闻景行拿过浴巾想为他擦擦,暗九却退后一步,躲开他的触碰,垂眸低声说:“雪大天寒,属下去厨房为主人熬一碗核桃枸杞粥暖胃……”
“说谎!”
闻景行打断他,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将浴巾盖在他的头上,一腔怒火到嘴边,却怎么发也发不出来。
“暗十,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暗十答:“镜影湖、湖、湖——”
闻景行心猛的被吊起,怒气十足的抓着暗九质问:“你跳河了?就因为海棠说的那番话?!”
暗十终于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旁。”
有丝丝的尴尬。
闻景行:“……退下吧。”
暗十领命退下。
闻景行刚才因为心急用的力气有些大,感觉手中的暗九被他捏的摇摇欲坠,他立刻松了手。
地上还残留着他刚刚砸碎的茶杯碎片,屋内气压极低,一时间也没人敢进来收拾。
暗九一挣脱束缚,跪的又快又精准:“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闻景行刚刚吊起的心还没放下,立刻又将他扯起来,幸好他只是跪在一小块瓷片上,并未穿透衣服嵌进皮肤里。
又是后怕又是气,闻景行此时前言不搭后语脑子都懵了:“久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真的厌恶我想跳河,还是因为海棠昨日顶撞你,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找我,找河有用吗?跳下去找河神许愿?我到时候过去捞你,是捞一个金久安还是银久安,还是个死了的久安?”
暗九从未见过闻景行这副模样,有些发愣,呆呆的回:“不是……属下只是刚巧走到那处,想吹吹风,清醒一点。”
吹风?清醒一点?是,你这木头脑子吹风哪够使,还是跳下去吧,我金的银的都拿回来,就摆在这儿日日看,夜夜瞅,没钱了还能卖了花,买一打乖巧又可爱的小男生。
闻景行脑子里喷井似的胡言乱语,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人给气疯了。
端起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直入肺腑,才堪堪把理智拉回了些。
闻景行一把把他拽起来,所触之处一片冰凉,外衫都浸了雪,硬邦邦的已经结了一层冰。
闻景行直接将他裹在怀里,暗九拼命挣扎,却换的被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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