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这么走了……”姬昭站在窗边,不舍地看着对方身影消失不见。
尘星抱着个匣子走来,递给他:“郎君,那位徽商的随从给的。”
“是什么是什么!”姬昭立马接到手里,刚打开便闻见松子、桂花的清甜,仔细一看,满匣子圆溜溜的糖球,做得仿佛琉璃,里头嵌了松子仁,姬昭将匣子抱得紧紧的,抬头欢喜地笑,笑到一半又「哎呀」,「我又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次日一早,他们用过早膳,继续启程。
姬昭的那匣子糖,又被尘星给收起来了,尘星严肃道:“郎君您忘记您幼年时候糖吃多了牙疼的时候了?!”并且坚决「秉公执法」,「不成!必须收起来!一天只许吃一颗!否则魏妈妈知道了,要训我的!」
姬昭恨啊,回头哪怕还在马车里坐着,立马拿纸写信,就在信里添了一笔,建议「哥哥」下次再给他糖时,偷偷给,写完就立马寄出去。他是驸马,哪怕在外,写信也可以随意往外寄,反正有人给他送信,旁的人却不成,他要给徽商哥哥写信,还是只能往徽州写,只能等人回去再看了。
下午,他们便到了金陵城外十里处。
已有人在等他们,人还不少,福宸公主,姬慕之带着姬重锦与姬重渊。
姬昭猜到便宜爹会带着两位兄弟来接他们,毕竟外祖父、外祖母与他一同回来,于情于理,姬慕之都会亲自来接,他没想到福宸公主竟也来了。
福宸公主是君,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舅母们下车,要给她行礼。
福宸公主赶紧上前,伸手阻止外祖父与外祖母,笑道:“外祖父、外祖母莫要多礼!福宸与驸马成婚以来,一直不曾往江陵府去见二位,反倒是福宸该给二位长辈赔不是。”
说着,福宸公主对他们俩行了个晚辈礼。
饶是外祖父与外祖母俩老人精子也有些吓到了,说好的骄纵公主呢?
他们怔愣的功夫,福宸公主已经行了礼,抬起头来,朝他们俩甜津津地笑。
外祖母这一瞧,再加上魏妈妈这些日子没少说公主的好话,她心里就先对福宸公主喜欢上几分,脸上带出笑意来,不停说「好」。
舅舅、舅母们带着孩子纷纷给福宸公主行了礼,各自说了些话,个个面上都带了笑。
随后就是一直等在一旁的姬慕之带着两兄弟上前了,哪怕福宸公主也在身边,殷老太爷还是不客气地「哼」了声,殷老夫人扶了身边丫鬟的手,转身就想上车。
姬慕之却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难得没了平常那副风花雪月,严肃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殷老太爷立马就被气到了,他可没有这么个女婿!拿起拐杖就想敲姬慕之,一看,福宸公主还在呢。
福宸极有眼色,立马走到一边,并朝姬昭眼神示意,姬昭也跟她一起往后走了走,走出人群,明显就是不管他们的事了。
他们俩走到几辆马车后,福宸公主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他,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驸马无碍吧?”
“没事,虚惊一场。”
“唉,早知这趟这般凶险,我定不让你去。”
姬昭心里也很赞成福宸公主的话,但当然不能这么说了,只能笑道:“真没事,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去这一趟,也是锻炼!我从前也未出过远门,路上倒是看了不少好风景。”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想要这锻炼。
福宸公主点点头,又担忧地问他:“郑王府的人,对你可还尊敬?”
平心而论,福宸公主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姬昭说话也就多了几分真心:“我与五公子原就是好友,现下看来也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迁怒于我的,公主放心吧。”
福宸公主当然也知道上辈子姬昭是怎么上的位,就怕他与宗谧之间起了罅隙,影响姬昭日后的事。听姬昭这么说,好歹放下些心,这才有了笑意:“那我就放心了。”又道,“外祖父、外祖母会在金陵留多久?听父皇的意思,也想邀请二位老人家进趟宫,我们两家人一同吃顿饭呢。”
姬昭便道:“二老打算常住金陵。”
“太好了!”
虽是形婚夫妻,他们其实一直相处得很不错,两个多月不见,自有许多话要说,外祖父在那儿发作姬慕之,姬昭自然不好去围观,便与福宸公主说了好一阵的话。
官道上此时也仅有他们这些人,老百姓们轻易不能走官道。
官道外,丛丛树木之后,还停了辆马车。
宗祯夜里回来后,城门已关,他是私底下出门,自不好用身份令守卫开城门,在庄子里歇了一夜,估摸着时辰,天亮之后就出来了,已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本只想在此处亲眼看着姬昭回城。
他之所以出来这么一趟,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有些愧对姬昭,果然昨晚姬昭那么高兴,一直在笑,他心中的愧疚感就没了。虽说这份愧疚感来得莫名,他与姬昭之间,说到底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然而,愧疚感就是那样横亘在心中,他哪怕睡着了,眼前都是姬昭信中的那些文字,说难过,说不想当驸马,等等。
为了叫自己好过些,好歹能睡个好觉,宗祯只好出来这么一趟。
等到此刻,他也没想到,妹妹也过来接姬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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