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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朔的安排已经很全,云琅没什么再要补的了,只是仍有些头疼:“只不准我跑也就算了,还不准我晕,是什么道理?”
    “再说。”云琅总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我不就是吃了颗药。睡一睡的事,怎么就又变成昏过去了?”
    刀疤不敢顶嘴,想着云琅被送回来时的情形,埋头半晌,低声道:“总归……少将军好好喝药,好生休养。”
    他不说喝药便罢,一提起来,云琅心头火又起:“那个梁太医,是不是蓄意报复?哪个病的方子要三斤黄连来熬的?!”
    “太医开的,想必有好处。”刀疤不懂这些,楞着头劝,“别再逞强,尽快把身子养好就是了。”
    云琅被念叨得脑仁疼,摆了摆手。
    如今玄铁卫盯得紧,不便再从王府脱身。刀疤仍担心云琅安危,稍一犹豫,又道:“少将军,那些传言……”
    云琅也在想这件事,摇摇头:“他没信。”
    刀疤愣住:“琰王原来已经知道实情了?那——”
    “也不知道,只是不信。”云琅揉揉额头,“他要知道实情,我还能好好躺在这儿?”
    “不会。”刀疤耿直摇头,“会把少将军剥了衣服捆在榻上,此生再不叫少将军踏出府门一步。”
    云琅:“……”
    云琅不太想问刀疤从哪学会的这些,深吸口气,道:“此事先不提。”
    刀疤遵命闭嘴,替他倒了盏茶。
    云琅不很渴,慢慢喝了两口,捧在掌心里暖着手。
    当年……他并非没想过,要告诉萧朔实情。
    五年前,镇远侯府满门抄斩,他命悬一线逃出京城,正赶上戎狄动乱。
    野郊城隍庙里,侍卫司刀剑森严,兜帽严严实实遮着的黑衣人给了他个承诺。
    他带着自己知道的事去北疆,平乱之后,把性命丢在沙场上。
    阴谋彻底粉饰干净,没人再翻扯过往,没人再追根刨底。
    ……萧朔就能活着。
    云琅那时已不剩什么可牵挂,一路风餐露宿到北疆,暗中平了戎狄之乱,原本是想找个好风景的山崖跳下去的。
    偏在那个时候,听京里来的参军说起了琰王府的斑斑劣迹。
    当街纵马,市井杀人,骄横跋扈,能止小儿夜啼。
    宫里不止不管,反倒极尽纵容,拨仆役侍女,还特意赐了拂菻国进贡的上好药材。
    云琅在山崖边上蹲了三天,叹了口气,放出去只信鸽,一头扎进了茫茫秦岭。
    ……
    “少将军。”刀疤替他拿了暖炉,放在云琅手里,“我们偷着查过了,琰王府没有御米。”
    云琅靠在榻上,点点头。
    “也没有侍卫司的暗卫。”
    刀疤道:“他们手上都有兵茧,行走也不同,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云琅抿了口茶,点头。
    刀疤:“也没有专修媚术的胡姬。”
    “……”云琅木然:“哦。”
    刀疤:“也没有屁股大好生养的丫鬟……”
    云琅忍无可忍:“一起说!”
    “还有!”云琅实在想不明白,拍案而起,“我叫你们查他府上的威胁!胡姬丫头威胁什么了?跳个舞美死他?!你们——”
    刀疤愣愣回禀:“我们以为……她们威胁了少将军。”
    云琅:“……”
    “眼下少将军尚能平安,是因为怀了琰王的孩子。”
    一群人特意商议过,想得很周全。刀疤跪在地上,实话实说:“万一此时,府中又有人怀上,岂不……”
    云琅被这些人气得头晕,咽了咽翻腾血气,深吸口气:“闭嘴。”
    刀疤不敢说话,伏在地上半晌,讷讷又道:“况且……少将军,仿佛颇……”
    云琅奄奄一息给自己把脉:“颇什么?”
    “颇关怀琰王。”刀疤低声道,“端王昔日所托,是叫少将军看护幼子五年,如今早已满了。”
    云琅有点恍惚:“……如此说来,我五年之期一满,就该一刀捅死萧朔的吗?”
    “不是。”刀疤忙叩首,“我们又听说,有天夜里,少将军对琰王见色起意……”
    云琅松开手,给自己喂了颗清心败火的丹药:“你们是不是看了《云公子夜探琰王府》?”
    “少将军也知道?”刀疤愣了下,忙道,“那上面说少将军坐在琰王腿上,琰王那般暴戾,万一趁机对您动手怎么办?您——”
    云琅:“闭嘴。”
    刀疤不敢再说,低下头。
    云琅深吸口气,一点点呼出来。
    “我关照他,不止是因为同端王有五年之约。”
    “当年。”云琅道:“我赶去御史台,终归晚到一步,端王已服了毒,回天乏术。”
    刀疤目光骤然一紧。
    云琅胸口又有点疼,慢慢吐纳平复了气息,闭了闭眼睛
    当年,当年……
    那些事,不止萧朔不知道。
    幕后那些阴谋主使,大抵知道十之七八。跟着他的贴身亲兵,知道三四。御史台奉命承办旧案,接了大理寺卷宗,又主管刑狱天牢,约约莫莫能知道个一二。
    苦心谋划,圈套已成,只差那天夜里最后一步。
    禁军为救端王哗变,彻底坐实谋反罪证。
    只要一人,携刀剑出营一步,原告打成被告,端王再洗不清私调禁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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