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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好!”刀疤红着眼睛瞪他,“少将军——”
    云琅犯愁:“少将军胸口好疼。”
    刀疤:“……”
    这一招少将军用了少说百十次,刀疤张了张嘴,涨红着脸胸口起伏,闷着头把话尽数咽回去,跪在榻前。
    云琅揉了揉额头,轻呼口气。
    还当这群夯货出门撞了脑袋,忽然开了窍……原来是御史中丞话太多。
    云琅闭上眼睛,磨了磨牙,准备找机会给御史中丞先下点巴豆。
    “我那时……”
    云琅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拉不起跪在地上的亲兵,静了片刻才道:“确实是急着收复燕云。”
    燕云陷落,端王回京之前,只收复了五座城池。
    剩下的疆土驻兵再多,只是死守,不彻底收复,永远成不了铁板一块。
    本朝重文抑武,京城的禁军安宁日子过久了,根本打不了仗。朔方军连年苦战,拼杀得千疮百孔,更何况京中有人自毁长城。
    本朝军制原本就不利于征战,新皇登基,枢密院侵夺了兵部军权,连从一品的枢密使都是文人充任。
    千里之外仗要怎么打,一律按京中枢密院送来的阵图行事,不准有丝毫更改。
    连年排挤,政令不一,募兵混乱,禁军经商。
    民间有谚语:做人莫做军,做铁莫做针。
    端王临终前,纵观满朝文武,能打仗的居然只剩了云少将军一个。
    “燕云十三城,端王打下来五座。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夺下七座。”
    云琅道:“朔州城,雁门关。”
    雁门关拿下来,长城为界。
    朔方军驻关镇边,无论京中如何折腾,还能阻戎狄三十年。
    朔方将士日日拼杀,这些刀疤都听得懂,哽咽不能言,扑跪在地上。
    “好了。”云琅笑笑,“起来。”
    “打下朔州前,我不会有事。”云琅俯身,拍拍他肩膀,“等该做的事做完了,你们总该叫我歇歇。”
    他原本……早就能休息的。
    故人所托,不能辜负,昔日恩情,不敢背弃。
    这次那位深宫里的九五之尊,不惜自毁长城,用朔方军逼他回来送命,云琅也以为自己能就此索性歇下。
    阴差阳错,又要多熬些时日。
    刀疤听得遍体生寒,看着云琅眼底释然向往,张了张嘴,半句话也说不出。
    “不提这个。”云琅摆摆手,把食盒推过去,“你去——”
    云琅蓦地停住话头,同刀疤对视一眼,神色微变,一齐朝窗外看去。
    暮雪皑皑,风灯昏沉,几道人影身法奇诡,一闪而过。
    “是刺客,少将军不要出来!”
    刀疤反应极快,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跃出:“结阵!后列翼护,前列御敌——”
    雪夜风寒,凛冽寒风瞬间迎面灌了个结实。
    云琅呛了两口,咳得几乎站不住,不想叫这些人替自己担心,勉强扶住窗沿:“上面三个,有机关弩!小心——”
    话音未落,云琅拧身让过,一排弩箭已死死钉在了他刚站的地方。
    对方有备而来,远比上次刺杀凌厉凶悍。亲兵被他提醒,堪堪避过箭雨,依然有几个被擦出了血痕。
    刀疤急声道:“少将军快回去,避到屋角!”
    云琅弯着腰,咳了几声。
    他攒的内力都在刚才那一下耗尽了,眼下要躲,也已没了力气。
    箭雨泛着冷铁乌光,转眼已再度换了方位。云琅半跪在地上,不及抹去唇角血痕,忽然被扯住手臂,狠狠拽回了墙角。
    云琅跌得重,眼前黑了黑,刚缓过口气,就被身上的人砸没了大半。
    “……”云琅躺在地上,隐约觉得自己看见了走马灯。
    法场之上,他坚称怀了萧朔的孩子。第一次来琰王府,椅子都没坐热,就遇见了刺客那天。
    云小侯爷三分本能、七分成心,带着十来斤的熟铁镣铐给萧朔来了个结实的见面礼。
    万万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也能还回来。
    云琅闭着眼睛,还在回想自己的短短二十余年,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攥住:“云琅!”
    云琅睁眼,气若游丝:“君子报仇,十来天不晚……”
    “闭嘴。”萧朔眼底仍一片凛冽,胸口起伏半晌,沉声,“你从哪招惹来这么多麻烦?”
    云琅躺在地上,咳嗽着侧过头,看了看萧小王爷招来整整两个半箱子的麻烦,觉得这话怎么都该自己先问。
    外面拼杀声愈烈,玄铁卫也已赶来,箭雨终于渐疏。
    冷风仍打着旋往里灌,萧朔看了一眼云琅,起身要去关窗,被云琅拽住:“再等等,还有第二拨。”
    萧朔蹙紧眉,低头看着他。
    “信我。”云琅被追杀多了,经验丰富,闭着眼睛顺裤腿往上摸了摸,“怎么全是湿的?”
    云琅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欲言又止,看着萧朔。
    虽然知道萧小王爷当年不敢杀兔子,但他也不曾想到这一层。
    被逼到绝处的几次,云琅甚至还想过,萧朔毕竟也算是将门虎子。
    实在不行,给萧朔留封遗书,托萧小王爷领兵收复朔州。
    ……
    云琅看着裤子湿了的将门虎子,神色复杂:“倒也不用这么害怕,这里是死角,箭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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