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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紧紧攥着白玉国玺,盯着他:“你可知叛人者人恒叛之,凡阴谋鲜血,一旦沾了,再洗不净。”
    他接了圣旨虎符,朝宫外走。
    “你会与朕一样!”
    皇上语气寒鸷冰冷,阴森森死死追上来:“路是血铺的,踩得都是人心人命。你走得愈深,愈只剩你一个,背后皆是无底深渊,不再有回头退路……”
    萧朔闭上眼睛,揽住云琅,将他填进怀里。
    沉光药力,透支心神百骸,多撑一刻,都是乏进骨子里的疲惫无力。
    云琅撑到现在,只为将一腔暖意留给他。
    萧朔垂眸,静了良久,吻上云琅眉睫:“我不会再做那些梦。”
    云琅在梦里释然,纠着的眉峰舒开了,大大方方回蹭他。
    萧朔叫他亲亲热热连挨带蹭,越发怀疑云少将军是偷看了些什么,总归此时问不清,也只得将人愈深抱了,藏进怀里。
    他不会再做那些梦。
    路是心头血,背后是眼前人。
    云少将军一场好梦,花前月下,美景良辰,还等他去赴。
    萧朔阖了眼,心底再不剩半点阴霾念头,与云琅偎了,一并彻底放开身心睡熟。
    明月朗照,洗净了青石上的血色。活过来的汴梁街头,挑起了第一盏血战西夏荡平敌寇的走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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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过去数天,初六送穷,初七人日。初九拜天公,五更鼓响过,酒楼重新开张,热闹闹的爆竹遍地红火送岁除,屠苏酒香重新飘到了街头巷尾。
    琰王伤势初愈,能见人迎客,终于开了封闭多日的府门。
    “京中大体安稳,筛过三遍,揪出十几个西夏探子。”
    开封尹一早守在门口,叫老主簿引进来,与萧朔见了礼:“云将军好些了么?”
    萧朔拱手同他作礼,点了下头:“卫大人有劳。”
    他与云琅闭府养伤,宫里情形又不明朗,京中一应事务尽数落到了开封府。
    卫准这些天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忙得焦头烂额,到现在不曾好好睡过一觉,看起来倒比重伤的琰王殿下更憔悴些。
    “原本伤得也不重。”
    萧朔道:“这些天不入宫,给个说法罢了。”
    老主簿这几日已攒了能绕王府三圈的药方,捧了暖身的热屠苏酒送过来,瞄了瞄萧朔,终归咽了话出去忙碌。
    “宫中密谈数日,想来已慌了。”
    卫准道:“禁军如今尽数落在王爷与云将军手中,宫中势力,就只剩了金吾卫与侍卫司暗卫。”
    “派去袭杀襄王的暗兵营入了圈套,尽数覆没,襄王不知所踪。集贤阁失火,杨阁老也不见了去向。”
    卫准两边不靠,进不去文德殿,也收不着集贤阁的试霜令,只能尽力找自己知道的同他说:“襄阳府给的说法,西夏铁骑袭京,襄王带兵是为护驾平叛……”
    萧朔并不意外:“他既举事,不会不留退路。”
    “如今襄阳黑铁骑也已覆灭,宫中襄王两败俱伤,都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卫准喝了口屠苏酒,压下连轴转的疲惫,长舒口气:“王爷如今作何打算?”
    萧朔正要开口,看见主簿才出去片刻便又匆匆进来,搁下茶盏:“有事?”
    老主簿点了点头,悄声道:“小侯爷醒了。”
    卫准闻言一怔:“云将军――”
    “稍待。”萧朔起身,“失陪。”
    琰王殿下如今虽仍寡言冷淡,却也已不再如当初那般叫人望之生畏。卫准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萧朔是在同自己说话,忙起身道:“王爷请便。”
    此前一战,卫准这几日已听都虞候细说过宫中情形,惊心动魄之余,也难免忧虑。
    这般激烈的战事,云琅能挽狂澜于既倒,定然使了些不计后果的办法。
    如今看来,只怕这办法的后患,还要甚于萧朔身上可见的伤势。
    卫准送萧朔出门,终归忍不住,皱紧了眉。
    萧朔出了会客的外堂,回到书房内室,云琅恰好在热腾腾的煎茶香气里睁开了眼睛。
    榻上安稳,云琅陷在暖被厚绒里,朝他笑了笑,又合上眼睛。
    “难得醒了。”萧朔轻声道,“吃些东西再睡。”
    云琅不饿,侧了侧头,往他掌心贴了贴。
    朝堂有琰王殿下,民生有开封尹,朔方军如今民心所向,阴谋宵小轻易动不得。
    云琅难得当了甩手掌柜,这几日放开心神彻底睡透,此时仍觉倦得全身发懒,只想再好好睡一觉。
    萧朔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触到异样的热度,又仔细探了云琅脉象。
    郁结尽散,云琅的脉象已好了不止一丝。不迟不数,不细不洪,稳稳抵着他的指腹,已渐有了妥帖的势头。
    萧朔松开手,接过冒着热气的煎茶,吻了吻云琅的眉眼:“好歹吃几口。”
    煎茶是府上精心制的,用了糯软香甜的罗田板栗,混着上好的白芝麻,浙杭的橄榄,西岭的核桃,一并炒得酥香磨碎,只香气也撩拨得人睡不踏实。
    云琅枕在萧小王爷肩头,将睡意压了压,打了个呵欠:“摸几下。”
    “……”萧朔莫名:“什么?”
    “吃几口,摸几下。”
    云琅眯了眼睛,上下照萧朔身上扫过一遍,讨价还价:“地方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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