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班级里大概都有这样的“卖报小行家”, 高落庄就管不住那把嘴,和自己临近的猪朋狗友分享了最近的奇闻轶事。
陈江月听了后,再想到罗子欣那几个小姐妹见到她像见了鬼一样,她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如当年的那件事一样,与其说她是自己坐上了没人敢欺负的位置,不如说是她被全校孤立了,就连和她一起玩的都是陈宗林朋友的弟弟妹妹。
如果那一次真的是陈宗林找人欺负回去的,那这一次呢?巧合?
可是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巧合。
她大胆猜测是不是陈近生,可是她明明都没有告诉过他,这样一想,才发现自己对他真的是了解得少之又少。
作为七十年后唯一一个知道她存在的人,她几乎下意识的就依赖了他,孤独了七十多年的心毫无戒备的亲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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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山区的蒋临成找到了“无头”军籍上的地址,只是原住址已经人去楼空,当地人告诉他,那对老夫妻已经搬进了大山里守坟了。
村民的言语间蔓延着无尽的唏嘘,以前数那家人最风光,因为养了个报效国家的好儿子,只是后来,有人来通知二老,他们的儿子在外面犯了事,具体是什么村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对老夫妻一夜白头,搬进了大山里。
村民看蒋临成周身贵气,抽了一口水烟,叹气道:“如果你是来找麻烦的,请放过那对老夫妇吧,他们正在山上赎罪。”
这是蒋临成预料之外的收获,明明军籍上显示,这名军人一二等功都是荣耀无限,到了他的家乡却是这样的说法,再者军籍上根本就没有他违纪的记录,这样的人,放在祠堂里就是光宗耀祖的存在。
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大概在这六份军籍被剔除的时候,就有人来混淆了视听,让他们的家人根本不敢来寻找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务之急还是要进山里找到那对夫妇。
蒋临成望着四处凋敝后的油菜花田,炊烟袅袅模糊了远处山岗的轮廓,近年来因为被集团相中开发成休闲度假村,村落里的基础设施开始逐渐完备。
很多是他坐在蒋洛斯给的办公室里看不见的。
在他走后不久,田垄间指挥挖水渠的男人直起了腰,他打扮普通,洗的灰白的衬衫扎进西裤里,裤腿卷至膝盖,脚插进了田垄,和村民一脚泥一手锄头,一副基层干部的模样,事实上他是开发这条村子的负责人。
他看着蒋临成远去的方向,走到树荫底下拨了个电话,另一边也很快接通了:“生哥,蒋临成来了。”
“您是真的信任他吗?不怕他包庇蒋洛斯,毕竟人家才是父子。”男人紧绷着脸。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的表情才放松了些,他知道要想触动那个阶层的人,绝不是舆论搅几下,他们要有话语权的人来揭发,最好还是蒋洛斯的内部人员。
电话里头说:“下个礼拜会有医生去接你的位。”
男人端起树荫下的村民备的茶盏一口闷完后说:“这里民风淳朴,当个基层我也算个小官,还用跟着您去非洲赚什么血汗钱,医生来就来,我暂时不回去。”
电话里头一阵低笑。
默了默,男人提醒道:“生哥,您要搞快点,自从老婆子去了之后,老头身体也不行了,他们的儿子......”
“我知道。”
“我给老头送了终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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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夏科技。
蔡鸣带着陈江月正准备坐上高层的专属电梯,他被一个女人叫住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位知性的你女士,蔡鸣转身就看到了一身小众高奢,每一根头发都在散发魅力的蒋临弋。
蔡鸣心里哀鸣,就是这个女人,让他老板半夜call他起来公关,在漂亮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没有走势图的红线好看。
他将陈江月送进电梯里自己应付这个女人。电梯门还未完全关合,陈江月在打量蒋临弋,蒋临弋也在打量陈江月,从头到脚、里里外外。
蒋临弋甚至没听说过陈近生身边有什么年纪小的人物,还光明正大走进公司,她竟然会不知道,她心想,那女孩子小小年纪与她直视竟然也毫不怯场。
“蒋小姐,你好。”蔡鸣的职业假笑不要钱得洒。
“原来这就是启夏科技的待客之道吗?危岭集团在国外声名远播,我想你们老板不会拒绝这么好的合作吧?”她举起手中的企划书,是要来谈工作的。
蔡鸣也算遇到了能手,说话先抑后扬,看来是直接跳过启夏科技要和危岭集团合作。之前谈崩好几次或者直接被老板拒之门外的,无一不是冲着军工系统ABMS项目来的。
这次来的是蒋洛斯的千金,莫非还真的搞联姻那一套?
就看他老板答不答应咯。
蔡鸣:“你可以联系危岭的秘书团,他们会视情况安排行程。”他老板能从国外抽身回来,关键还是成立了管理团队自己退居幕后,在启夏科技他更像一个指挥和旁听的人。
机器搭建好,下面的运营才能顺利。
蒋临弋觉得就是答非所问,她意思是,她一定要见陈近生。
“我的意思是家父想约你家老板吃饭,不知你老板赏不赏脸。”她的手握成拳,若不是父亲交代的任务,她一定会转头就走,以往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趋之若鹜的。
“我会传达的。”
到最后蔡鸣也没邀请蒋临弋上去。
蒋临弋在大厅里脸色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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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已经气压低到极点。
他们刚才进行了一次不太愉快的对话。
她问陈近生,如果她被人欺负了会怎样?
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问她: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当然是真话。
陈近生不想骗她,以牙还牙、针锋相对、以暴制暴才是他的风格。
但他也不会明着来,那些流浪的日子让他更喜欢躲在敌人背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是他骨子里的陋习,他并非华国尊崇的那些光明正大的的君子。
这也是他改不掉的陋习,他还是会像垃圾一角的蛇虫鼠蚁一样,他就是这种两面叁刀的人,玩弄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对陈江月说:“别人怎样欺负你,加倍还回去。”言语间冰凉,没有温度。
和平日里逗她笑的人大相径庭。
陈江月:“那罗子欣?”她不过是试探一问。
“是我。”
“......”
她想到同学口中那些恶意的讨论,那些污浊的词汇再一次出现,一时之间耳朵有些轰鸣。
但她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心肠慈悲的菩萨,她不会同情一个经常欺凌他人的恶霸。
她更不想陈近生因为别人生气。
她主动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那你下次不要再这样用力过度了。”她不想陈近生惹上麻烦。
陈近生握紧了她的手,他生怕她下一句就说他是暴徒,不要他,他手上有些轻微的颤抖,像气急攻心缓冲不下来一样。
嘴跑得比脑子快,“好。还有下次她就是死。”前后不搭边的两句话。
陈江月才发现他这样固执的一面,想挣脱他大掌的禁锢,挣脱不开,苦口婆道:“我是不想你惹上麻烦,听说那罗子欣有背景,不简单,你听明白没有。”
隆玲对她潜意识的影响从来不比陈宗林的小,她不会把陈家当成自己能作恶的背景,她更不会把陈近生当成自己可以胡作非为的背景。
陈近生压抑着嗓音,“她背景能有我背景强?”
内心深处他还是厌恶童年时那些邻家小孩对他的欺负,就因为他是被人堕掉不要的小孩;再后来他失去了医生夫妇自己流浪街头,与狗抢食,没有父母的华人小孩是他们的戏弄对象,像马戏团的狗熊一样,受尽鞭打却还要逗弄给钱的大爷,讨好和献媚换来一次不饿肚子的机会,即使那一餐苍蝇缠绕,他也要感恩戴德的咽下。
以至于后来,他从唐人街的最底层的垃圾堆爬上了升平堂主席养子的地位,再到他全手接管了危岭之后,把那些反抗他的、看不起他的人踩进泥里,他绝不会让任何欺凌有关的落在自己头上。
他们对视,瞳孔中都有对方的影子。
陈江月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她想他开心一点逗他说:“是是是,你背景厉害,我竟没想到陈宗林就是这样教养你和别人比背景。”因为陈宗林老是拿自己的背景说事。
她想抱抱这个眼里藏着受伤的男人,手还未挣脱,陈近生眼里的神色已经狂风暴雨般变幻,他骤然拔高声量:“我就是我!”
“没有你那样高贵的教养!”
他把自己伤口深处的刀片拔了出来,再一次插进自己血肉里。
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想法,欺负到他头上的人,他一定要十倍还回去,年少就种下的逆鳞谁都碰不得;别人可以说他没教养,但唯独陈江月不行,因为在他从陈宗林口中得知的,那个善良的傻姑娘会如何对衣衫褴褛的人伸出援手,会如何对直面战争的军队募捐倾囊相助......
他是烂命,他是没人教没人养,是胚胎时生母就要堕掉的东西。
唯独陈江月说不得他,他怕配不上她。
他只会愚蠢的逃避。
他的无状恼怒中曲解了她的意思。
在陈江月面前,他内心深处自卑到不敢直视自我。
陈江月被他的震怒吓了一跳,他像足一头被踩到尾巴的狮子,她更想抽出手抱抱他,他却误以为她要逃。
即使手还在颤抖,力气已经很大,连手带人的甩开,他控制不住的喘着粗气,一如他当年的恶症,他急忙从抽屉里翻出那个棕色药瓶,他知道如果现在不控制住他会伤到她的。
白色的药丸撒了一地,陈近生抖着手狼狈地捡起桌上、地上的药丸吞进嘴里。
方向一转,他看到地上的人瞬间肝胆俱裂。
陈江月在他甩手那一刻后脑勺撞上了棱角分明的办公桌,疼得她抱着脑袋蜷成了一团,血迹洒在玉白的瓷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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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近生才是那个自卑敏感的小公举~ T-T
那瓶药就是第一章放在床头的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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