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心如刀绞,满眼苦涩。“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他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他本要说想和萧玉案回到从前,可他心里很清楚,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把萧玉案当做弟弟宠爱。
“是,”萧渡道,“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会带你去。然后,带你回来。”
萧玉案对他动了杀心又如何,他自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取他的性命。萧玉案或许能把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但他伤不了他。
萧玉案不置可否。他知道萧渡无法理解,旁人也无法理解,“自由”二字对他的意义。
无论是谁都要为唯我独尊,狂妄自大付出代价,萧渡也不例外。
萧玉案暂时打消了逃离刑天宗的念头。一则,看萧渡的架势,他想逃也逃不出去;二则,体内的合欢蛊一直是他的一个隐患,若能彻底拔出,也不算是坏事。他又不是什么一身傲骨的人,没必要因为萧渡拒绝一个痊愈的机会。
不多时,孟迟奉命前往缠心院为萧玉案解蛊。孟迟看了眼萧渡,道:“还请萧公子恢复原来的身体,不然我难以看诊。”
萧玉案稍作迟疑,点了点头,当着孟迟和萧渡的面,用回了自己的身体。
萧渡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脸上。两年了,萧玉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摄人心魄。萧玉案和男人双修的时候,是不是也用的这具身体?他见过萧玉案蛊虫发作时的风情万种,连他都把持不住,何况是其他人。
萧渡的神色从迷醉到阴戾不过短短几瞬。孟迟看完萧玉案,低声道:“尊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渡闭了闭眼,对萧玉案道:“我去去便回。”
萧玉案没有应声,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淡淡的痕迹。
走至屋外,萧渡问:“他体内的合欢蛊,可有解法?”
孟迟苦笑道:“尊主,当初你要对萧玉案下合欢蛊,我就劝过你,合欢蛊非同一般,虽对修为金丹无损,但极难解蛊,只能在发作时用药暂且压制。尊主当时不以为意,还道不能解蛊也无妨,反正无害,只当是房中乐趣也未尝不可,尊主可还记得?”
萧渡胸口发闷泛痛。他记得,他也记得那时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杀萧玉案是为了物尽其用,他想着萧玉案事成之后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他亲手种下了自己的恶果。
“不用你提醒我。”在下属面前,萧渡依旧强硬,“你说的是‘极难解蛊’,想来还是有办法的。”
“是,”孟迟面露难色,“但……”
“可是要什么珍希药材?”
孟迟摇摇头,道:“合欢蛊虫寄生于心头,想要取蛊只能剖心,然剖心人必死,所以只能以心易心,把蛊虫转移到与之易心人的体内,方可解蛊。”
第37章
孟迟一开始语焉不详, 萧渡还以为解蛊之法会有多难,原来不过是以心易心罢了。他问孟迟:“你有几分把握?”
孟迟谨慎道:“九分。”
萧渡不太满意,“还有一分是?”
“以心易心的过程必须靠自身的灵力催动心脉。”孟迟道, “所以此事想要成功,萧玉案和同他易心的人都得知情且配合。”
“这好办。”没有人愿意无端献出自己的心, 去换一个有合欢蛊的心, 但在摄魂之术下,不愿意也得愿意。
孟迟小心翼翼道:“我明白尊主的意思,只是萧玉案会同意吗?”
萧渡向来都是做决断的人,此刻竟不敢妄下结论, 放在以前他何须考虑旁人的意愿, 这种瞻前顾后, 犹豫不决的作风实不像他。
萧渡莫名地有种挫败感, 他看不起做事束手束脚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太麻烦了,他没耐心去考虑。可一遇上萧玉案的事, 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变成他看不起的样子。两年前他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毫不犹豫地把使他改变的人推开,却没有细想背后真正的原因。
怕是从那时开始,萧玉案在他心中便已和旁人不同,偏偏死活不认不说,还强迫自己割断对萧玉案的特殊感情, 自大地以为只要他能狠下心对萧玉案下手,他就还是原来的他。如今萧玉案和他至亲至疏,不惜隐藏身份也要脱离他的掌控,全是他咎由自取, 自食恶果。
不过无妨,等他食完恶果,应该就能让他唯一喜欢的阿玉,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尊主?”
萧渡收回心绪,道:“想办法让他点头便是。”
孟迟不敢多问,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事,所谓‘金丹连心’,易心之后,金丹及真气修为也会受到影响。”
萧渡眼眸微挑,“如此说来,我最好给他找个修为极高之人?”
“能找到自然对萧玉案有益,只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会被萧渡挑中。
萧渡看向屋内,目光中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喜色,“知道了,你且准备。”
孟迟犹豫片刻,问:“尊主,你和他说了萧容的事吗?”
萧渡蹙眉,“还没有。”
“那尊主是不打算说了?”孟迟无奈叹气,“再怎么样,尊主也该向他道个歉罢。”
“道歉有何用。”萧渡低笑一声,缓缓道,“难道道歉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是我做的了吗,他就会原谅一切了?”
孟迟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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