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那参将抚掌大笑,“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便来和你练练!”
“参将——”那教习官有几分为难。
“哎,大演练本就是规定要同时考核招式和对练的,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又有何妨。”那参将笑道,“若他真有与我一战之力,说明拿了个 ‘中’的确是委屈了他们。”
他又转头看向卓钺,哼笑道:“可若你远不敌我,便是无故滋事、以下犯上,到时候这个罪名你可担得起么?”
卓钺坦然道:“若真如此,标下自愿领罚!”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众人都不禁变了脸色——以下犯上、无故滋事可不是个小罪名。轻则杖责,重则还要削职惩治!
“卓哥,”小嘎率先抢前一步,低声急道,“何须如此!不过是区区校验名次,低些就低些算了,为此担这么多风险又何必——”
然而卓钺却只是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紧了紧双腕的绑带。
“卓哥!”小嘎气道。
“这段时间你们朝夕演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口气么?我今天争得便是这口气。”卓钺放下手,哼笑着扫视过众人担忧不安的面孔,“日后,你们还要靠着这口气上阵杀敌、凯旋而归呢。早早地便在这里泄了士气可怎么行?”
一旁的那参将大笑道:“说得好!你这人颇得我意!可我并不会因此对你手软,来吧!”
卓钺再不看众人一眼,大步向场中走去,脚尖一勾挑起地上长刀抢在手中。那参将也卸去外甲头盔,只着一轻便里衣,也挑了杆枪握住,噙笑看着卓钺做了个请手。
卓钺懒得与他虚情客套,大喝一声持刀纵步上前,雪刃一闪裂空劈向对方。那参将身法快得不可思议,脚下一错晃过刀锋,掌中枪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三格两拨便迅速转守为攻,抢步上前枪头如游龙戾空,瞬间将卓钺又逼退两步。
这参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卓钺目光一寒,脚下却丝毫不慌,三两错步找回重心。他手中长刀舞得滴水不漏,将所有的点点寒芒都防在半臂之外,却也没有找到反击的时机。
军中有句老话讲求的是“一寸长、一寸强”,或许对于顶尖的武林高手来说并非如此,可大多军旅将士们的确是靠着长兵器将敌人制于远处而获胜。此时这参将所用的银枪的确比卓钺的刀要占便宜,他只要将卓钺逼在枪势之外,卓钺便永远没有近身的机会。
“怎么办……”场下的关曦明揪紧了衣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场上,连眼球都像是凸了几分,“卓哥——卓哥太吃亏了!他怎么选了个长刀,要是他的宣花斧在这里也不至于……”
“啪”,张老黑反手给了他一后脑瓢骂道:“半点沉不住气,你卓哥未必会输,闭嘴看着!”
在他们身后的郦长行抱臂而立,目光沉沉地看着场上缠斗的二人,翠色的瞳孔闪过几分沉郁的阴霾。
此时卓钺已被那参将逼至教场边缘,他再退一步便将要跌出圈外,可却乍见他双脚一旋,身子如穿廊之燕般灵活地滑向右侧,瞬息便擦过了枪的攻势。而那参将也不是省油的灯,双臂一抖白蜡杆的枪身一拨一扎便跟上了卓钺。可偏偏卓钺的身法油滑至极,瞬息便又向侧方一滑,长刀护于臂外抬手一格身子一矮,眨眼功夫便突破了枪的攻势范围之内!
随着所有人的一声惊呼,卓钺目若寒芒、手中刀若厉风,当胸横劈而出、气吞八荒!
“有了!”关曦明大喊。
可便在这一瞬之间,那参将脚尖在地上狠狠一拧,腰上像被人猛地往后一拽般、身子以不可置信的速度顷刻一缩又拉开半臂距离。而那杆枪便像是自他手上长出来一般,一抖又一弹,灵活至极地照着卓钺露空的侧腰狠狠一抽!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响,卓钺斜滚在地,一个翻滚半跪起来,捂腰皱眉半晌,开口呕出一口鲜血。
“卓哥!”关曦明失声惊呼,小嘎已跋足奔上校场一把扶住卓钺,紧紧搀住了他的肩。
“咳咳……”卓钺擦了擦嘴角的血摆摆手,抬头看了眼参将,“好枪法。”
那参将大笑收势:“你也不赖。我已许久不见能在我枪下走过二十个回合以上之人了,若你今日拿的不是长刀,你我或许还真能再多较量片刻。”
卓钺撑着小嘎站起身:“多说无益,标下输了,请参将责罚。”
“责罚你做什么?”那参将乐道,“你知道上一个接住我二十枪的人是谁么?是娄大将军的三子娄吹云。你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的造诣,我该提拔你才是呢!”
那教习官此时匆忙跑了过来,冲卓钺低声道:“这位便是 ‘王氏三枪’的王戎王参将!”
王戎笑道:“提什么 ‘王氏三枪’,好像大家伙儿都得知道似得。既然在军中,便只说本名便好!”
可只要是稍微长了点儿耳朵的人,又有谁不知道“王氏三枪”。
这个在西北活动的家族祖上是猎户出身,祖传的枪法由猎叉演变而来,霸道悍猛有雷霆之势,早年的王氏中人曾有一枪碎石毙虎的传奇。后来娄氏驻军西北,王家中人仰慕娄军风范毅然投戎,自此之后王家子弟皆效命于娄氏帐下,威名赫赫的“王氏三枪”也在娄家军中流传了下来。
众人顿时露出敬仰的目光,卓钺微一扬眉笑道:“标下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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