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也没在找吧。”糜知秋妈妈眼睛都没从电视上移开。
糜知秋爸爸这壶茶刚沏好,递了一杯过来,“那你毕业前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糜知秋犹豫了一下,换了种更口语的说法,“写点东西。”
“那不挺好的。”糜知秋爸爸点评。
“是啊,你那么喜欢看书。”糜知秋妈妈附和了一下。
这个葡萄有些太甜了,糜知秋伸手用纸擦了一下手指,“我的意思是我先尝试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毕业后可能也会继续写。”
糜知秋妈妈顺着他的话讲,“全职的那种?”
糜知秋点了下头。
“那是不是以后可以带着我到处签售啊。”
这倒是太过乐观了,糜知秋有点跟不上节奏,“那几率还蛮低的。”
这个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电视剧的剧情突然出现了冲突,这两个人的眼睛重新回到了屏幕上。
就像身上有一块巨大的负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回头看却发现那只是一块冰,早就被阳光晒融了。
糜知秋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却反而更不踏实,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
“并不是有编制的那种,底薪比普通实习都低,说不定过几年就会回来和本科生一起重新找工作。”本想要故作轻松的糜知秋,这一瞬间却突然很想让面前的两个人紧张起来。
“所以你想清楚了吗?”糜知秋爸爸问他。
糜知秋没能第一时间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有一点担心。”他这么说。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那种躺在那里,但别人说“算了吧”就会蹦起来的性格,不甘心是他们的燃料。
但糜知秋不是,推动他的常常是“想明白”。
也因此,他好像与生俱来更多责任感,更多使命,就像大战前的什么超级英雄,总要把前因后果想得过分明白,不然就瞻前顾后。
即使那是他一个人的战场。
比如现在,他明明是抱着告知的态度回来的,可是却忍不住又缩起来,向对方追寻答案。
糜知秋爸爸没有问他在担心什么,而是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和你妈妈以前都有很高薪很稳定的工作,那时候虽然没房没车,但是我们不开心。”
“不开心就一起辞了。”糜知秋妈妈搭腔。
“是啊,现在我们住着大房子,再怎么样都饿不死了。”糜知秋爸爸和他一样,笑起来会有一个浅浅的笑窝,即使那是跌出来的,还是有很多人夸他们一模一样。
就好像饿不死是什么不得了的成就,糜知秋爸爸认真说,“你是不用担心我们的。”
爸爸很少这么和糜知秋对话,小时候他似乎是这个家里最后一道防线,轮到他和糜知秋谈心,那一定是问题比较严重的时候,而他是负责来下达指令的。
这次要考回前五名,之类的。
追溯起来,上一次都是很多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糜知秋还是个令行禁止的小朋友。
而现在糜知秋的爸爸再也没有记忆中那么严肃了,变得温和,脸颊浅浅陷下去一点,像对一个朋友一样和糜知秋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哪里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呀,还不就是到每一步就被往前推一点,做自己当时可以做的事。就算不愿意,也只是换另一件我们可以做的事。梦想这个词是发明给你们这一代人的,我们没时间没机会也没想过,你问你妈她以前想过干什么吗。”
“我想当公交车售票员。”糜知秋妈妈立刻就接上。
“你看她就这么点出息。”糜知秋爸爸总结发言,“反正人这辈子干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不会后悔的。”
窗外有车路过,声音滚动过去,又溜达了一圈趴在窗外偷看。
一天折腾下来,困倦终于在胃里打了个红薯味的嗝。
糜知秋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手。
“可不是吗。”
第73章 诗
电脑的原装键盘按下去会有饱满的回弹,音量刚好控制在嘈杂以下,就像是思考发出了声音。
写作的时候糜知秋总要在心里默念出来,就好像这些内容并不来自于他本人,而是文字手拉着手自己蹦出来组成了旋律,要靠耳朵来检验。
大部分时候是这样。
最近他尝试着在剧情里放了一点感情戏,结果脑海里和谐的声音突然就卡壳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还写一行删一行。
“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糜知秋用膝盖顶了一下夏炘然的膝盖窝,颇有点迁怒的意思。
“喂。”夏炘然腿一软,差点跪出个跟头,结果一回头看到糜知秋面无表情,抱着双臂气势汹汹的。
某个姓夏的出气筒反而笑了。
“你最近的外号是什么吗?”他问糜知秋。
“平平无奇恋爱小天才。”糜知秋继续面无表情。
“是呀。”夏炘然感觉糜知秋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和他头发一样毛茸茸的,“这位小天才怎么会问我什么才是爱情呢?”
这个外号来得非常波折,一开始只是因为学校的论坛上又出现了关于夏炘然和糜知秋的帖子。
不同于之前那三张可以被各种解读的照片,这次被拍到的是他们两牵着手在走路。
要是放娱乐圈,大概就算实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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