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有些难过和沮丧想对‘软软’说。
真可惜,蛙不在,它若是在,还能叫唤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身后忽然有奇怪的声音,和风穿过树丛的声音不一样,和动物穿过树丛的声音也不一样。
下一刻一声尖锐的鸣叫由远至近,坐在草地上的人直接抱膝滚开,他的手指就像是断裂了一样,一把古怪的银白色带锯齿的刀刃从肉里钻出来。
那种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慢慢从肉里拔出来。
不需要任何的教导,他的本能让他朝着袭击者挥出一刀。
光在虫刃表面流转,一道空间刃瞬间成形,一下砍掉来犯者三分之一躯体。
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淡红色的液体从脸颊上缓缓滑落,一直到下巴上。
柔软的……让人柔软的……
和那个金色一样让人变得柔软的东西,他的眼睛睁大一些,瞳孔因为兴奋缩小,直勾勾盯着伤口处涌出的血液。
“怪物!你们是怪物!”
地上的人有着绿色的皮肤,狭长的脑袋上有六只小眼睛。它的身体被砍掉小半,但还有一口气。
它好像在说什么,RD-17没有听懂,他只是扑过去,盯着伤口,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不能再让它逃走。
但是伤口处一直没有红色的液体涌出来。
RD-17用手推推它,然后跪坐在伤口边,像个乖巧等待糖果的幼稚园小朋友。但是这个伤口再没有血液喷出来。
糖果没有了。
他歪头想了一秒,用手指戳了一下。
不知道他是碰到了哪里,又一小股血液涌出来。
他伸出手去接,果然是让人柔软的东西。
RD-17将手里的红色液体涂在手背上,和之前被金色照到是一样的感觉。
人形兵器的本能指导他再次一刀割在另一处大动脉上,血液如泉水飞溅,打在他的手上和身上。
他再次乖乖跪坐在那里,感受着身体表面的柔软。
即将死亡的绿色生物觉得这就是个变态,哪怕生命正在消失,它也要骂:“怪物,给我一个痛快。”
但是出生没多久的RD-17不懂它说什么,更不会知道失血过多会让人死亡。
两处致命伤很快带走了绿色生物的生命,它的身体在快速冷却。
这时,草地上起了风。
风吹过手背,带走上面血液的温度,RD-17一下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背:没有了,红色的东西还在,那种柔软却没有了。
不但手背,所有地方的温暖都没有了。
谁偷走了它?
他去触碰地上的尸体,在他身上割出更多伤口,可是流出的血也是冷的。
他又摇摇它,向它讨要之前那种红色的温暖液体:“啊。”
多一点,再多一点。
尸体纹丝不动,风带来一点奇怪的味道,有些酸。
他立刻看向地上的尸体,半跪在地上小心靠近,并且鼻子敏锐地分辨空气里最细微的变化:味道完全变了。
看着地上喷溅的血液,他似乎有一点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但是他知道一点,他失去了那种温暖。
这就是死亡。
人形兵器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像哭一样。
二十几日后,飞船果然来接幸存者,RD-17有些呆呆地走上船。检察院检查了编号,发现是个低等级人形兵器,就丢到一边不管了。
“这一次只有三分之一,质量怎么越来越差了?工厂是怎么回事?”
“可以了,至少没出乱子。上一次一个高等级基因地兵器出了问题,他居然意识到什么是死亡?”
“销毁了?”说话地检察员急问。
“当然,有了感情的兵器还能是被我们使用的兵器?高等级基因的兵器好用是好用,隐藏威胁性也多。”
RD-17默默将这一切听在耳朵里。
很久以后。
多久呢,大概三年。
RD-17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场武器,就算头被砍断都不会有任何动容的武器。
每个人都觉得他是最合适战场的兵器。
但是因为基因等级低,上面也就没有特别重视,并不像是其他基因等级更高的兵器,身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跟随和检测的护理员。
护理员对他们专属的兵器极好,嘘寒问暖,照料仔细。
RD-17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他不敢靠近这些人类。
那一日他和其他所有兵器一起在注射能量的地方等待。
一管液体注射到血管里,可以维持兵器的日常生活一个月,兵器和人类不一样,他们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进食和排泄上。
他们的外面走过一个拿着棒棒糖在吃的小姑娘,她眯着眼,好像手里拿着的是整个世界。
RD-17飞快瞥了一眼。
某个高等级基因的兵器,突然看着她说:“食物,是什么味道?”
一瞬间,所有人类的脸色都变了。
那个兵器的护理员脸色惨败,他边后退边尖叫:“这个兵器觉醒自我意识了!”
无数个武器探出头,对准这里。
“带走!带走!”
全副武装的一队人走过来,押解着被命令不许反抗的兵器走了。
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某一日,人形兵器的母体被损毁,兵器们一下变得珍贵起来。因为他们甚至无法复制,是不能再生的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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