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理解许柯为什么这么拼命,但许柯自己清楚,或许只有了无牵挂、无所归依的人才会把工作当成是一种休息。
“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也不用急着赶回来,医院里现在人手也够,没什么大影响。”王主任或许是觉得太不容易了,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啰嗦,“就是怕那些值班的女医生女护士见你请假了,工作积极性估计会大大下降。”
“嗯。”哪怕是面对领导,许柯回话也向来是惜字如金,面对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丝毫不想接茬。
要不是王主任和他共事多年,面对这样的冷淡可能早就挂电话了。
但是话痨王主任紧接着又关心了一句,“你和你哥感情肯定很好吧?见了面记得表达一下领导的祝福。”
原以为许柯不会理他,但是没隔多久,消息猛地弹了上来,“很多年没见了,感情一般。”
多年未见?感情一般?那你还巴巴的请假?
王主任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
在家踟蹰了一上午,许柯的理性最后还是败给了感性。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立即赶往机场。
上机舱前他给高迈发了一条消息。
【我快登机了,到了来接我。】
那边消息回的很快,像是早有预料。
【啊?许哥你回来抢亲吗?】
许柯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下两个字:送礼。
发完消息之后,许柯就把手机关机揣兜里,准备登机。
那边的高迈看着手机一时语塞,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许哥,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呢?是打算送几把刀子给顾深吗?
你当初走的挺潇洒的啊,去北京之前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高迈清晰的记得,许柯走的那晚,顾深哭的有多伤心,醉得有多厉害。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要命的喝。劝都劝不住,把自己灌成了傻子,到最后嘴里还一直在叫着许柯的名字。
从那晚之后,顾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整操起自己父亲留下来的旧业,花了两年时间收拾完顾楚轩留下来的烂摊子。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呼风唤雨。
现在很多人明里暗里都怕他、敬他,那些老同学都说顾深人面皆非,变化太大。
只有高迈对顾深还像以前一样,有一说一,说一不二。
因为顾深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忘不掉顾深那晚哭成孩子的模样。
后来,不管是面对怎样的场合,经历怎样的场面,高迈再也没见顾深哭过,也再没见他好好的笑过。
去北京九年,许柯狠心的一条消息没主动发回来过,一句顾深没有问过。
他走的一干二脆,忘的一干二净。把QQ、微信、手机号都丢了,连同他那个放肆生长的青春。
如果不是后来,高迈偶然遇见他,可能这唯一与那兵荒马乱的过去有着一丝如履薄冰的联系,许柯也不会有。
所以现在顾深好不容易能放下,不再缅怀过去了,你回来干嘛呢?
高迈想了想,有些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九年过去了,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他知道有些话太诛心,说不得。
他俩的事情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总该要有个了断。
有些事,局外人说什么都不算数。
这也是为什么高迈要把顾深结婚的消息告诉许柯,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没人比高迈更希望他俩的未完待续能变成全剧终。
一下飞机,许柯就看到了高迈高举着双手朝自己吆喝着。
“许哥,回来了。”
高迈整个没变多少,魁梧的个子,憨憨的气质,还是留着和高中一样的板寸,说话间透露着三分的老实。
当年志向就是做诚关老大的他也在岁月的磨练下逐渐成熟起来,开始变得有点人样了。
“嗯。”许柯一如既往的话少。
“这次回来住哪儿?”
“酒店。”
“好。”高迈接过许柯空的不像样的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里。
透过后视镜高迈看到许柯在闭目养神,脸上的困倦一目了然,那黑眼圈重的,一看就是昨夜一宿没睡。
说起来挺唏嘘,许柯和顾深分手的那天,顾深身边有自己和风哥几个知道内情的兄弟陪着,那许柯呢?许柯身边又有谁陪着呢?
他俩的事情挺隐晦,知道的人本就寥寥无几。高迈想象不出来许柯在那个时候能有谁陪着,能跟谁哭诉。
高迈摸了摸鼻子,发现有些事还真就不能细想。
“许哥,后天有同学聚会,时间、地点发你手机了。你来吗?”
后视镜中,许柯抬手揉了揉眉心,缓了一会儿,答非所问的说,“他呢?”
兴许是习惯了和许柯聊天总是避忌顾深,高迈一时间脑子短路竟没反应过来,很傻逼的问了句,“谁?”
后面的许柯过了好久才艰难的吐露出一个很多年都未曾叫出口的名字,“顾深。”
“当然会去了,这次聚会就是为了……”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高迈突然就闭了嘴。
为了……庆祝他结婚?
许柯忽的睁开了眼,困意被高迈这句没有说完的话搅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许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也对。”
气氛有些沉闷,高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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