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头坐的有点累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后来小可死了,他妈妈终于知道了那个人在家对两个孩子做过的事,对那个人发起了起诉。”
“小柯在法庭上把伤口露出来给所有人看,那个人的辩护律师当时就说不出来话。”
“后来,那个人被判了三年。”
“三年?”顾深像听了什么笑话,苹果攥在手里都被捏的出汁,“为什么只有三年?”
“因为小可的死找不出来证据,”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判他故意伤害罪,罚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伙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老头温声说:“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你能同情、施舍小柯。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多陪陪他,听他说说心里话就很好了。他在那边一个熟人都没有,跟他妈估计话也很少。很难得的,居然一个月就能交到朋友,所以,你多让让他行吗?”
“哪怕以后你们因为什么事有了矛盾,你多走几步。小柯啊,很多话都埋在心里不说,你别看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他一旦看重别人,就会看得比什么都重。”老头恍若在交代什么,声音沙哑,“他以前过的这么苦,总不能苦一辈子吧?”
顾深苹果终于削好了,他递给老头,声音坚定也不知道是在对谁作保证,“我会的,我脸皮厚,不怕推。”
老头咬了口苹果,点了点头,终于露出来一个笑,“他们应该快上来了吧,我们赶紧说点开心的事,别让小柯发现我跟你说了什么,要不然这小子要跟我没完。”
病房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微笑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仿佛他们刚刚真的说了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光线一点一点褪下去,房间里只能看清楚两个人的轮廓。
顾深抬手摸了摸许柯的耳垂,两个人刚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许柯此时却忽然害臊起来。
他扭了扭身子,声音有点恼怒,“别碰。”
顾深埋头靠近,安抚性的碰了碰他的唇,在许柯晃神的时候,问道:“明明对我有感觉,之前为什么让我离你远一点?嗯?”
许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人,那种感觉明朗起来的时候应该是因为偷试卷的事情,顾深那几天没有去学校。
一开始只是不习惯,后来他做题晃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脑子里刚刚竟然闪过了顾深的脸。
这种体验对许柯来说实在相当新鲜,他很少出神,尤其是在学习的时候。
后来顾深收到的那封情书更是让他觉得怀疑人生,因为他当时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情绪的低落。
就像他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喜欢这件事情一样,他也很讶异于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某个人。
至于为什么喜欢,可能是顾深对他太好了吧。
许柯跟别人不一样,他从出生到现在拥有的爱太少太少了,顾深对他的偏爱就像汪洋之上的巨轮,他本能的想靠近,但又本能的不想拉着他一起沉浮。
顾深的手又碰上了他的耳垂,小心揉捏着,说话的时候气息很近也很轻,“问你呢?到底为什么那么说?”
“顾深,”许柯轻呼出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睛,“你会喜欢我多久?你能保证吗?”
“这个世界上会变化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你……”
“这个世界上会变化的事情的确很多,”顾深复述了一遍他的因,重新给了他一份果,“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看看吗?”
“看看永远这个词是不是真的存在。”
许柯心跳漏跳一拍,他强忍内心的悸动,说:“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正常?”
顾深:“?”
“跟发/情了似的。”
顾深:“……”
他无声的笑起来,看着这个房间,他向前一步抱住许柯,哄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把那些好的记住,把那些坏的全都忘了好不好?”
许柯的声音像极了冬天里的雪,又冷又硬,“往事而已,早都忘了。”
顾深早习惯了怀里这个人的嘴硬,他往上摸了摸许柯的头发,自抬身价把自己和许可放到一起,“以后就只记住小妹,还有我,好吗?”
许柯渐渐的回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小声的“嗯”了一声。
初秋时节,大雁南飞,顾深觉得心里的那点地方都快被怀里的这个人搅成了一滩春水。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柯柯他爸会很惨的~
第62章 狗粮
这栋房子有些年头了,里面的摆件看上去都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老旧的红檀木桌子,缺了一角皮革的棕色沙发,客厅中央的小电视旁边有根接收信号的天线,上面盖着一块粉红色的遮灰布……
熟悉的场景总是能带回来不少生动的记忆,那些浮尘一般游荡过去的岁月又陡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顾深站在客厅里面囫囵扫了一眼,他想好好瞧一瞧,但又不太敢细看。
老头说许柯小时候特别喜欢坐在靠窗那边,看着窗户底下的车水马龙,只淡淡扫视一眼,然后就把视线收回来,埋着头不再往下看。
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看什么东西,老头问过他好几次,小孩儿闷葫芦似的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
顾深走到窗户那边,学着小时候的许柯也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布满灰尘的玻璃窗下面是一条狭窄的街道,很暗很暗,只有他们学校外面的半个胡同口那么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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